三人走到门口,李巧韵母女已经在等待,赵汐在旁边眼眶红红的,咬着嘴唇。

辛老将军上了前面一辆马车,辛久久和李巧韵母女还有赵汐上了后面一辆跟上。

马车缓缓行驶,辛久久掀开车窗往外看,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无比熟悉,只是下次再回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来到城门口,众人下了马车。辛久久先跟爷爷道别,这样的情形从小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可是每次离别都还是会难受好一阵子。

看着爷爷的马车走远,辛久久回过头来,贾姨娘红着眼眶跟李巧韵在一边交代着什么。

转身看向赵汐,他似乎已经快要哭出来。少年个头已经跟自已持平,红着眼眶抬手拍拍他的头“你在武安城好好听皇伯伯和夫子们的话,我会给你寄信回来的。”

赵汐抬头看着她点头,伸出手勾着小拇指“嗯,一言为定,拉钩。”

辛久久笑着勾住他的小拇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马车启动,辛久久看着城门越来越远……直到彻底消失……再见……再见……

此时的李府中,景兴帝身边的内侍前来宣旨。

“……林雩风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皇二子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林雩风待字闺中,与皇二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皇二子为侧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林雩风接完旨沉默不语,侧妃正妃对她来说无关紧要,只是……陛下突然改变主意,是久久去说了什么吗?

父亲皱着眉亲自送内侍出去,身边的嫡姐弟嗤笑道“有些人真是不自知,背叛自已最好的朋友也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却不想到头来鸡飞蛋打,只是个侧妃。”

逸王府中,赵瀮看着桌上的圣旨发呆。拉开抽屉,里面有两个荷包,一个是满婆婆那里拿的自已母亲绣的荷包;另外一个苍色荷包,上面歪歪扭扭绣着一朵荷花和一支荷叶。

她此刻应该已经出发了吧,想到那日她挂着眼泪却依然期盼着问自已是否喜欢过她的眼神,心里一阵疼痛。

她走后在地上发现了这个荷包,想到她笨拙的一针一线缝制这个荷包时候的样子……猛然合上抽屉,睁开双眼,不可想,不能想,多想一秒都怕自已会忍不住。

“来人。”他猛然站起来往外走去。

进来的却是林雩风“你要做什么?”

他并未停下脚步,身后传来焦急的声音瞬间如冷水浇头停下脚步。

“你愿意放弃那至高的权位了?”

几日后,赵瀮来到城外千机老人的小院。老人站在廊下,居高临下看着他,眼神冷淡无比“我本想教殿下君子之德,没想到教出了狼子野心。殿下青出于蓝,老头子我已经没有什么可教的了。殿下以后不用再来了。”说完一甩袖,转身进了房间关上门。

许如清见他失落的样子,走过来叹了口气道“师傅知道你娶侧妃的事情了,师傅最喜欢久久了,生你的气也是情有可原。阿瀮,久久是个好姑娘,你会后悔的。”

见他捏着拳头,半晌没有说话,继续说道“武安城也待了够久了,接下来师傅打算带我去天目山,你自已好好保重。”

说完便摇摇头离开,旁观者清,当他意识到自已放弃的人比想象中重要的时候,到时候又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呢?

东宫赵洵正与一位鹤发老人对弈,他举子犹豫期间,老人将手中的棋子丢回棋盒中。

“你的心思不在棋局上。”

“抱歉,外公。”

“成功杜绝了辛家和逸王联合的可能,这一步做的很好。”

“嗯。外公也该让对付辛毅将军的人收手吧。”

太傅将棋子丢回棋盒叹了口气“这并不是我的本意,只是辛家能量太大,底下的人太过于害怕。”

赵洵看着窗外的阳光,久久,现在应该已经出发了吧。这样也好,远离是非,从此海阔天空任翱翔。

“外公,我娘亲年轻时候是什么样的呢?”

提到自已最疼爱的小女儿,老人紧绷的脸色也柔和了下来。

“你母亲是天底下最聪明,最机灵的小孩子。教她背诗文,写字绘画,从来都是一遍就会;可是也调皮爱玩,有她的地方,老远都能听到银铃般的笑声。”

“可惜……”想到她现在的样子,老人突然变了脸色,眼底满是愤怒。

“可惜……她遇人不淑。洵儿,你万万不可像你母亲一样心慈手软。”

“多么活泼开朗的人啊,现在变得如行尸走肉一般,困于深宫高墙之中,困于儿女情长之中。”

赵洵张张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爷孙二人心思各异的沉默了下来……

皇宫内,内侍宣完旨回来复命,景兴帝紧闭双目靠着龙椅,摆摆手让人都退下。

来到延福宫,径直来到偏院的佛堂里。素衣礼佛的人,像没有意识到他的到来,依旧纹丝不动。

“阿瑜,久久离开了。”

终于肯回头看向他,这双眸子,曾经如明星般闪烁的。

他叹了口气“已经快二十载了,你也该放下了。”

依旧没有得到回复,他转身准备离去。

“陛下又何曾放下过?”

看着脚步停顿了一下,又逐渐消失的沧桑身影,佛像前响起了一声深深的叹息,曾几何时,他也是行如疾风,来去洒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