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与哮天犬一路进村，没有被怀疑，亦未被招呼，有部分村民看到二人，甚至会流露出一种奇怪的目光。
杨戬看得真切，却不言明，依旧若无其事往村内走去，越往里走，那股来源不明的黑气便越是分明，真君调动真气，试图寻找这黑气来源，未想情况有些许异常，那黑气似乎并不存在于某一处。
“真君，此处古怪。”哮天犬是杨戬的得力手下，自不是只有寻人这一个用处。
“何解？”
“这里的味道不对。”哮天犬鼻子使劲嗅了嗅，打了个喷嚏，“杂，太杂了。”
杨戬自信任哮天犬，暗中又调动法力探寻了番，依旧未见着有何异常之处。
不知不觉，已是日落西山，劳作的百姓三三两两朝村子里聚拢，家家户户屋顶的烟囱也冒起了缕缕白烟，未免打草惊蛇，杨戬走到一老妪前，温声道：“老人家，可否讨碗水喝？”
老妪虽年过六十，却是耳聪目明，瘦小凹陷的脸上一对眼睛比珠宝还要亮三分，见着杨戬，转身取了两碗水：“给，二位公子外地来的？”
杨戬接过水，一碗递给哮天犬，一碗仰头便喝，似乎真是渴得很了：“嗯，赶路到了贵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怕有野兽，不敢再往前走了。”
杨戬这般说着，挽起袖子擦了擦嘴角的并不存在的水。
老妪道：“你们要是早来一天，就能坐我孙儿的牛车去前面了，还没找到住处吧？”
杨戬含笑点头，如春风拂面，无端叫人舒服欢喜，那老妪见杨戬这般平易温和，知非恶人，便主动开口挽留：“老婆子孙儿孙媳妇儿都进城了，公子若是不嫌弃，就在老婆子这里住下吧。”
杨戬拱手作揖道：“如此，小生叨扰了。”
老妪立刻喜笑颜开，引着杨戬和哮天犬往里走：“不叨扰不叨扰，老婆子我一个人住着，寂寞，有你们陪着啊，还热闹些，赶了这么久的路，还没吃呢吧，等着，老婆子给你们做点热乎的！”
老妪将杨戬和哮天犬带到房间后，转身提着鱼篓拎着一柄钢叉便出了门，哮天犬立刻放下书篓，先将房间清理一通，又里外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才放下心来。
“真君，可是那老妪有问题？”哮天犬恭声问道。
杨戬含笑道：“不过是一位老人家，哮天，你太草木皆兵了。”
“是。”哮天犬嘴上如是答道，眸光却依旧炯炯，警惕着四周的变化。
杨戬见状，也只是摇了摇头，并未多言，弯腰从书篓里取出一卷兵书，指着院子里一堆木柴道：“哮天，你看，厨房的柴火快没了，你若无事，便把院子里那些木柴劈了吧。”
哮天犬当即走出屋子，在院子里劈起了柴火，杨戬靠在窗边，津津有味的看着手中的兵书。
老妪回来之时，哮天犬已劈好了大半的木柴，老妪连忙放下鱼篓，一把夺过哮天犬手中的斧头：“哎哟哟，这些活儿我来就行了，你这小伙子，看着瘦瘦的，还蛮有力气的嘞！”
“老人家收留我们主仆二人，已是万分感谢了，不过是顺手之事，老人家不必如此。”
“瞧瞧这读过书的嘴就是不一样，可比我那孙子会说多了，进去坐着吧，等会儿饭好了老婆子叫你们，今天运气不错，有鱼还有大螃蟹嘞！”
哮天犬下意识回头看杨戬，杨戬似有所感，放下书卷，从窗户探出脑袋：“老人家，就让他给你烧火吧，这鱼可得火候恰当，时候合宜了，否则便是糟蹋了老人家的辛苦。”
杨戬说话时，依旧带着和煦的笑意，半开玩笑的语气也让对话不显得僵硬，老妪也没再拒绝杨戬的好意：“公子可瞧好吧，老婆子我啊，肯定给公子煮好了，不然都对不起这位小公子了！”
杨戬会心一笑，看来这位老人家年轻时也是个有趣的人啊，便是如今色衰了，依旧光彩照人，精神抖擞！
老妪的厨艺的确不差，一碗鲫鱼汤泛着乳白色，香气弥漫在整个小院里，螃蟹被炸得酥酥脆脆的，和鲫鱼汤相得益彰，果然叫人食欲大增，哮天犬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杨戬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帮着老妪取来碗筷，盛好掺着玉米渣的米饭，摆放在小木桌上，这显然已经是老妪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一餐了。
杨戬从容地接过老妪热情夹过来的鱼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不过鱼肉不比其他肉，实际上并不需要怎么动嘴，糜烂的肉就会顺着喉咙滑进胃中。
哮天犬嘴唇动了动，似想说些什么，被杨戬的眼神止住，正所谓礼尚往来，杨戬也给老妪夹了一条肥硕的螃蟹腿。
老妪满脸笑容的塞进嘴里，嚼得咯吱响，杨戬恍若未觉，依旧吃着自己碗里的米饭。
“公子啊，咱们村子最近不太安静，到了夜里，可千万别出来。”老妪似乎很满意这顿饭，收拾碗筷的时候，还不忘了叮嘱道。
“多谢老人家提醒。”杨戬仍是笑道，帮着老妪收拾好了屋子，便和哮天犬回了房间。
小村的夜是没有城中繁华的，只有零零落落的萤火虫充当着灯火，按理来说，这是小孩子最该活跃的时候，但村子里没有一点孩童的欢声笑语。
杨戬站在窗边，支开窗，安静地看着外面的动静，月光正好时，老妪不知从何处抱来一盆土，贪婪地往身上涂抹。
“这，可属下已经闻过了，怎么会”
杨戬放下窗，手上多了一只虫子：“有时候，什么都会骗人，包括你的眼睛、耳朵、鼻子。”
“属下有些糊涂了。”
杨戬看着手上的飞虫，难得凝重起来，良久，微微叹了口气，一团火将那飞虫烧了：“睡吧。”
“真君可是已经看出问题了？”
“凡间有句话，叫人心不足蛇吞象，倒是形象，传信给逆天，查查司文下界前后，都与谁接触过了。”
“是。”
到了后半夜，村子反倒是热闹起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传来，杨戬依旧躺在床上，元神从身体里出来，淡定的跟在那些村民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