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可以不是在睡梦中被挤醒呢?毕竟身处古代,如果在半夜做了一个坐地铁挤公交的故事,那么肯定是外在带来的压力打扰了睡梦。对此,阿碧束手无策。

他们不是电视剧里温情体贴的有情男女互相谦让产生爱的火花的那一种,若是真要比较更加接近睡在上铺的兄弟那种平淡。似乎对于方子贺而言,眼前的自己不是什么恩人,更不是什么女人。

无论是什么样子的他,全都是毫无遮拦的模样。吃饭的时候剔牙,漱口时的声响,抠脚吃东西……眼前的一幕幕重新回到眼前,那些难忘的瞬间早已掩盖了自己曾经尴尬的经典事件。

这就是婚姻的真相吗?在得过且过的忍受之中找寻优点的同伴生活?

阿碧因为自己改变了命运——其实只是在当下做了一个选择,拯救了方子贺的生命,让老爷和夫人安心,保存自己的生命不被轻易卖掉。但这里毕竟不是她的世界,总在挣扎之中的格格不入让生活不会长久。况且室友的行为足以让她寒心,一切的不称心让那个本来沉醉在书香之中,尚且得过且过能够安心地日子渐行渐远。

我必须逃出去!阿碧想着,故技重施的熟练翻越了高山,坐到书桌边上,点了盏烛灯,顺手拿起一本书读了起来。谁知道这本记述了各种志怪文章,不是狐仙就是鬼神魂魄,配着这颤颤巍巍的烛火和微凉的夜晚,阿碧起了鸡皮疙瘩,却也越发精神。

为了出去,到底需不需要帮手?如果告诉了姐姐,没搞好是会被出卖的,若她为了自己的地位和能力,这一点还是得搁置。毕竟姐妹情仅仅展现在好奇巫山秘史的那个下午,一切都在动荡之中根本毫无确信。

如果告诉了方子贺,自然是不会传扬出去的,只是怕是在日常独处攀谈之时,又被有心人听了去,一切事态败露是无法挽回的。况且他们两个一起逃跑的话目标明显,内外毫无接应,但是如此这般地对待,没有心生痛恨早已是善良之举。

漫漫长夜,眼前是惊心动魄的鬼怪故事,床上是睡得安稳的丈夫,一切又该如何是好呢?按照方子贺的假说,自己是离不开方子贺的,当然一切都是可笑的判断,不如说是依赖阿碧找到出去的方法。这种低级的绑定手法,不过是试图牵制住自由的灵魂,让同伴逃跑成为合理。

可是,阿碧自己知道,她觉得极致的孤单,没有人可以依靠,她从小当童星开始根本都是别人一手包办的,无论是合约、考试、学习,还是角色的配音。阿碧此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当了很多年的提线木偶,唯一的收获只有账户里的资产,但现在还在管理专家的手头之中,不知道他是拿去大吃大喝还是真正在理财。

她一直以来对此毫不关心,因为终日的应付让人感到疲惫,她只想缩在沙发里,逃避着世人无心的审判。

现在不同了,一切的命运和事态的进展全都握在她自己的手里,没有人可以问的问题只能够烂在肚子里任由时间蹂躏成为浆糊。夜半的寂寥的确不适合思考重要的事情,举目望去的黑暗拥有足够的分量将它吞噬殆尽。

可是,实在是太不甘心了。

阿碧的怒火来源于自己贫瘠的人生和无法把控的过往,比较之下,方子贺的举止已经成为皮毛,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泯灭的一切。顿时方子贺都变得可爱了起来,自己的不闻不问和不学无术让自己走进了万劫不复的境界。

即便是路过的老人都拥有如此神力,而自己竟然只是在那里炫富,一切身外之物在极致的变动之下成为虚无。

她肯定老人对自己的帮助,但她毫不感恩。毕竟那人也是将她推入其中的凶手,除了避世窝囊的姐姐和背叛插刀的阿庆。世界的恶人存在的很自然,就像是撑起天空的粗壮的柱子一般,而自己是那个绕柱而行之人,带着残念与妄想躲避命运的捕杀。

她一下子理解了方子贺对自己的态度之平淡,毕竟珠玉在前,后头的友好都是补救方针。两人的关系就像是漏洞的木桶,舀水进去永远,也不会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