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持续到半夜,除了城堡所在的内城,城内已经开始宵禁,好在谢瑞娜在本地作为职业斗士有自已的房间,她带着我去斗士们的宿舍短暂留宿。
由于各方面的困顿劳累,我还没来得及观察周围的环境,只知道我睡在大通铺里,周围夜色掩映下的安静被人声鼎沸的呼噜声不断撕扯着,但是我还是倒头就睡了。
转天一早,我就被一阵号子声吵醒,原来是城里的斗士们已经开始训练了。我整理好衣服走出营房,顺便观摩一下职业的斗士是怎么训练格斗技巧的。不过我竟然在训练场上看见了熟悉的身影——谢瑞娜。
我路过训练场准备去洗把脸,顺便和场内的谢瑞娜打了个招呼,她正在对着木桩挥剑,听到我叫她,便转过头来,朝我挥了挥手。也许是因为她早上晨练并没有戴头盔的原因,她的头发也没有束得很紧。
她这一回头,竟露出了小女孩的样子,和昨天晚上那个灯火下看着粗壮硬实的女汉子判若两人。我不由得生出一阵羡慕之情,她比我年轻至少三岁,但是身体竟然如此强壮,让我这个男性也有点自惭形秽。
早上的一切活动结束后,离正午还有好一段时间,我把结束晨练的谢瑞娜带到了城外驻扎点,向我的队员们郑重介绍了一下新加入的同伴。
像奥比克这样的农村小伙子在知道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年轻人居然是女性的时候,不由得发出阵阵惊呼,然后纷纷跃跃欲试,想要和这位我新聘请过来的教官过过招。
奥比克作为小头头,自然第一个站起来要求与谢瑞娜单挑,结果自然不必多说。奥比克先是沉下腰肢,做出饿虎扑食的架势,之后猛然窜出,伴随着一个假动作,就伸手准备抱住谢瑞娜的双腿,做出摔跤招数。可还没等冲到身前,谢瑞娜已经反手扣住了奥比克的手腕,借势一拉,反倒让奥比克失去了平衡,一个狗吃屎摔在地上。
众人一阵哄笑,奥比克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不服气道:“这小妮子倒是有几分机巧,但是打仗是要靠力气的,我们比比力气如何?”
开玩笑,他的体格就比不太上谢瑞娜,虽然个子要高一些,但是肌肉块头明显不足,这也和他从小在贫苦环境中长大有关。所以我喝止了他的进一步挑衅:“行了吧,你也不看看你的架子,能有人家一半吗?”
“我不在的时候,我让你们自已训练,多加力量练习。我给你们买了那么多吃的,让你们补充营养,你们就练了个这成绩?”虽然我并不想把他们贬低得一文不值,但是在此刻我必须严厉一些,一方面让老队员加深对我的服从,另一方面也是让谢瑞娜感受到我的支持。
“总之,你这一次比试中已经可以体现一些事情了,谢瑞娜教官是我专门聘请的竞技大会冠军,如果你们要质疑这个成绩,你们可以去伯爵府上去质疑。现在你们各就各位,好好跟谢瑞娜教官学!”
“是!”
虽然这些小伙子还是有各种不服,但是在我下令之后,他们还是愿意听的,这一点我很满意。
谢瑞娜教官加入我的队伍后,队伍训练的成效愈发明显,尤其是在战斗技巧和力量训练方面。经过谢瑞娜一周左右的训练,那些刚刚参军不到一个月的新兵们已经开始有职业斗士们的那种骨架了,现在,只差一场血与火的洗礼,就能让他们真正成为合格的战士。
这个机会到得很快,王国已经推举哈伦哥斯伯爵担任元帅,在元帅的命令下,王国的军队已经聚集在乌克斯豪尔一带进行远征前的整训。我作为雇佣兵也参加了整训,事实上我们这一周左右的训练基本上都是在乌克斯豪尔附近的平原上进行的。
蒙特维尔伯爵也在乌克斯豪尔南边的温科德堡驻扎,我则伴随他驻扎在附近的叶瑞阁村,王国的军队则与我们隔河相望,聚集在东边平坦的乌克斯豪尔大草原上。
蒙特威尔伯爵在部队刚刚开始集结的时候就不断探听元帅的动向,但元帅则认为维基亚人的进攻不足为虑,防守的重点应该在以乌克斯豪尔河沿岸,依托宽阔的河流阻挡罗多克方面的进攻。
作为雇佣兵,我也没有资格获取战场的情报,也没有足够的自由去实地考察战场,所以也无从判断元帅做出的部署是否正确。不过蒙特维尔伯爵显然是获得了什么消息一般,每天都显得非常焦急。
不过今天事情出现了转机。随着维基亚王国军事行动的展开,周边其他国家也开始蠢蠢欲动,而今天早上,斥候就送来了一则消息:在阿哥尔隆堡附近发现罗多克军队的集结。
这一则消息显然给了元帅极大的支撑。他迅速调集部队,将军队转向温科德堡附近集结。我在早上带着部队前往温科德堡会见蒙特维尔伯爵,也在此时我终于得到一睹王国军队风采的机会。
王国的集团军足足有数千一线作战部队,同时还有数万后勤军,队伍浩浩荡荡,几乎将整个南乌克斯豪尔河拦断。集团军的最前沿,是由迪林纳德伯爵率领的300重装骑士。这些武装到牙齿的重骑兵可谓是甲光粼粼,金声振振,甚至连座下的战马也是重甲覆盖,几乎可以想见在平原上他们冲锋起来的雄姿。
除此以外还有数百甲士、弓弩手,以及其他民兵等不计其数。列阵如蚁,旌旗如蝗;车辔连严,胄甲飞张。那些装甲严整的重骑兵、重步兵,都是王国大领主手下的家臣、亲信,他们都是在常年的战火中饱经洗礼的老兵。
我带着我的军队列队在蒙特维尔伯爵的部队后,看河对岸一处小山岗上,哈伦哥斯元帅的座驾就在上面,那边的旗令翻飞,似乎在传递着一些信号。
不过我并不是很熟悉这里的号令具体表达什么信息,只能从我以往的经验中大致推测可能的含义——毕竟大军团作战,军纪要严,我也不能临时找人去问,只能看周围人怎么做,先随大流吧。
我对元帅的号令一知半解,也听不清元帅的命令,不过好在集结的过程很短,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似乎一切就安排妥当。随着元帅发出的进发号令,上万人的集团军开始开拔。
作为雇佣军,我自然是紧紧跟着蒙特维尔伯爵的队伍。不过令我意外的是,除了身着象征斯瓦迪亚王国正规军的赤红袍的王国军队和身着蒙特维尔自已的纹章的私军外,还有其他的雇佣军。
我粗略估计了一下,单算这些一线作战部队,蒙特维尔伯爵居然拉起了两三百百人的着甲精锐军队,此外还有三百人左右的民兵、工兵以及上百人的雇佣兵。这大几百人的军队如果指挥得当,至少能让一个要道固若金汤。这还不论其中列阵整饬、甲胄严实的骑兵纵队,这支数十人的突击部队能在瞬间从对方的阵型中撕开一道口子——这也是唯有斯瓦迪亚王国才能供养的骑士部队。
不过与克拉格斯伯爵等人的队伍中骑士数量相比,蒙特维尔伯爵的这种尖兵部队显然还是薄弱了很多,只能用作突袭或者要塞防备,大规模野战显然是不够的。
这也让我不由得担心起如果脱离大部队,面对维基亚人的进攻,这么点人能否真正起到作用。
不过好在我有两位王国大公的保举,可以进入苏诺的兵械库领取一批足够武装我的队伍的装备,早在集结之前我就给我的士兵们每人挑选了一套带罩短链甲,再加上一面简易扇形盾。
单就这样的防护配置已经能够让他们无伤碾压之前遇到的匪徒了,唯一可惜的是王国的军队调走了大量的盔甲,留下来的基本都是库存,很多都不成套,如果要找铁匠现做,可能还要等相当长的时间。因此,我的兵们大多都没有合适的头盔,只能先凑合用之前缴获的皮质护额。
不过好消息是军械库中还剩了不少长矛,我给我的军队每人配备了一把,包括我自已也留了一把。这种长矛虽然并不是马其顿方阵中那样好几码长的大枪,但是也有一人半长,在野战中足以应对轻骑兵的小规模冲锋。
此外我还给我的士兵们配备了铜制包铁鹤嘴锄,这种武器对非重甲目标的杀伤效果要远超弯刀和短剑。同时我又要了一批弩和弩箭,由杰姆斯负责运送。弩在我们即将面对的守城战中作用非常明显,而且不需要长时间的训练,进入工事后只需简单培训就可以发挥战斗力了。
装备升级之后,我的军队战斗力与之前相比上了一个档次,再加上这一阵子由谢瑞娜指导的战斗训练和我指挥的剿匪实战,可以说在相同规模下,战斗力不比正规军差了。
也正是也因此,我才有足够的底气带队伍跟着蒙特维尔伯爵去奔赴那个一眼看上去就不存在优势的战场,至少我是有把握带队安全撤出战场的。
果然,元帅带着王国大多数军队从温科德堡以南的山麓出发,沿着南乌克斯豪尔河向南进发,意在前出到阿哥尔隆堡以东的平原地带寻找机会与罗多克决战。而一部分领主则在元帅部队开拔后调转方向准备返回自已的领地——这种一般是只有村落级别领地的领主,他们的主要目标是保证自已领地的安稳。
而蒙特维尔伯爵则按照原计划,带着近千人的联合部队向东北进发。我跟着伯爵的队伍启程,跨过南乌克斯豪尔河向北经过叶瑞阁、诺玛,在这两个村落补给了粮食后接着向比格伦村行军。
穿过田园牧场交错的比格伦村后,进入到了一个狭长的谷地,谷地南北走向,两边是足有三四人高的陡峭土墙,在比格伦村的农田处刚好有一个向上的缓坡。向北可以看到坐落在右边土墙垒起的山岗上的凯尔瑞丹堡,那座堡垒扼守着北段出口,也保卫着乌克斯豪尔以东广漠的平原。
向北穿过谷底,就进入了一片沼泽区,这里丛林稀疏,陷泽密布,只有依靠边缘狭窄的坚实土地才能行军。向东再走两个小时左右,就远远看到了坐落在一片丘陵之上的城堡——德其欧斯堡。
这也就意味着我们即将进入分隔三个国家的纠纷地带——鲁德丘陵带。这片丘陵呈带状分布,总体上以东北——西南走向为主。其间地势崎岖,大多数地方车马不能通行,只有一条王国营建的干道从丘陵地带中间穿过,一端连接着德其欧斯堡,另一端则是此行的目的地——提尔伯特堡。
这里也是近百年来,诺德王国、维基亚王国、斯瓦迪亚王国三家反复争夺的地方。
诺德前代国王在丘陵带以北修筑了鲁德堡,并任命给此地命名的鲁德家族后人为雅尔镇守此处,向大陆上的人宣告自已的正统性。
维基亚人曾多次跨过提尔伯特堡深入到德其欧斯堡附近,威逼南方台地上的德赫瑞姆。不过都因为后勤不及被击退。
而对于斯瓦迪亚人来说,这里是王国荣耀的最后防线,也是产粮重镇德赫瑞姆的北大门。因此两代国王都不断加固提尔伯特堡和德其欧斯堡两座城堡。
实地看到这里险要的地理环境后,我大概理解为什么元帅会允许一个年轻领主带走这么大一支部队单独行动,而且镇守提尔伯特堡的大领主瑞伊斯伯爵也不能随意离开领地了。这里,必将是一场恶战的爆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