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玄武湖边热闹非凡,灾民不断涌来,看热闹的人还未散去。吃饱的人三三两两围坐一团说着闲话,刚到的被人引导着排队打饭。孩童们终于有了力气,在空地上跑来跑去,时不时响起他们的欢笑声。
“二婶,咱们有饭吃了,大爷他们……”人群中,一个汉子难过的流出泪来。
那年纪略大的妇女痛心道:“咱们有口饭吃就不错了,还能奢求什么,你就省省吧。”
“唉,说是让吃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呢,咱们又该去哪里?”旁边一人叹息着说道,众人顿时愁眉苦脸,为未来忧心。一股悲凉在人群中蔓延。
“许小姐到!”
前方突然响起炸雷般的声音,人们循声望去,就见一个仙子般的女子从前方走来。他们纷纷起身,便是那重病在身的人也挣扎起来。人群散开形成夹道而行的场面,人群行着注目礼。
“阿婆,吃饱了吗?”许心如上前握住一双树皮般的手,问候道。
“吃饱了吃饱了,姑娘,真是太谢谢你了,你就是天上的菩萨啊救了我一家。”这位婆婆说着就要跪倒,许心如急忙扶着她,“婆婆,我也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您可别折我的寿啊,快坐下休息吧。”
有人递上一床崭新的棉被,“婆婆,您躺在这上面休息舒服些。”
这位婆婆大惊道:“使不得使不得,这么干净的被子我怎么能用呢。”
许心如道:“婆婆,情况特殊,没有地方让大家伙住,只能送上一床棉被略表心意,您就将就着用用,委屈您了。”
“不委屈不委屈。”婆婆感动的热泪盈眶。有人把棉被铺在地上,扶着她坐下休息。
许心如走出两步,蹲下又握住一个小女孩的手,“小可爱,你吃饱了吗?”
“嗯。”小女孩胆怯的点头,回头又去看她的哥哥。
“那姐姐再送你一些糖果吃吧。”梅香自身后拿来一把糖果递过来,许心如抓起糖果放进女孩的手里,“快吃吧,明天姐姐再送你。”
女孩突然鼓起勇气说道:“姐姐,您是菩萨吗?他们都说您是菩萨。”
梅香接口道:“姐姐就是菩萨呀。”从身侧拿过一床棉被铺在女孩脚下,“赶快休息吧,菩萨姐姐明天再来看你。”
许心如扶她坐下,起身后吩咐道:“家里有妇女儿童,有生病的,一户发一床棉被。”梅香安排下去,丫鬟、护卫从马车上拿下一床床棉被,还有人吆喝“家里有妇女儿童的,有生病的人,都来领取棉被一床。”人群顿时聚拢过去。
许心如顺着玄武湖边缘前行,看着受灾的百姓露出难得的笑容,看着孩童欢快的玩耍,她嘴角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都是崔家的钱,这都是崔家的钱,许心如,你给我过来。”不远处,崔萍萍一见到许心如就咆哮起来,边喊边要冲过来。
早有准备的两个都督府丫鬟上前拦住她,她无论怎么拼命都冲不破两人的封锁,只能在那发疯般的咒骂,“许心如,你贪得无厌,你品行不端,你抢夺财务,你假仁假义……”
两个丫鬟也许是受了指示,并没有阻止她咒骂,只拦着她不让她靠近许心如。
许心如看也没看她一眼,继续前行,见前方有一些人聚拢在一起,旁边有四五个简易的篝火炉灶,上面架着熬药的砂锅,砂锅上冒着热气,草药的香味随风飘来。许心如猛吸了两口,有种回到儿时的感觉。
梅香道:“前面是薛神医,中午的时候薛神医就带着回春堂的一众医生和学徒过来了,不但人过来了,还把草药和熬药的家伙都带来了,给生病的人免费诊治,免费发放药品,真是活菩萨呀。”'
“活菩萨可担待不起。”爽朗的声音响起,薛神医看完最后一个病号,起身迎了过来,边走边笑道:“要说活菩萨,许小姐才是当之无愧的一个,我这个糟老头子只能是打打下手的童子。”
“薛神医说笑了,您医术高超品德高尚,永远是是我辈学习的楷模,可千万别拿我们小辈开玩笑。”许心如双手合十真诚的说道。
薛神医也正色道:“我说的是肺腑之言啊,许小姐拿出百万银两赈灾,此非凡人之举,不是天上的菩萨是什么。”
“您也听到了,都是崔家的钱,我花着也不心疼。”许心如声音不大不小,正巧能让崔萍萍听到,她骂的更凶了,完全不顾及自已的身份。
薛神医哈哈一笑,“许小姐,你的拍卖清单我看了,都是你的钱,哪里是崔家的钱了,我看分明是崔家想要抢夺你的财物。”
两人走到湖边,薛神医小声说道:“许小姐,昨晚的事我和宋夫子碰了个头,总觉得事情透着古怪,瞧昨天的架势,他们是想当着我们的面把你拿下,幸好于掌柜良知未泯没有当堂指证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许小姐,你实话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让崔家不念亲情,不顾都督府的权势,要置你于死地。”
许心如沉吟不语。
薛神医道:“我和宋夫子你还信不过吗,宋夫子不用说了,他是你的媒人,看你受委屈他比谁都难过都后悔,我敬重许家一门豪杰,都是为国为民的汉子,真心想为都督府做点事情。大事做不了,跑跑腿说说话的事情还能做,你只管吩咐好了。”
许心如急忙说道:“薛伯父您言重了,不是不信任您和宋夫子,而是怕给您二位带来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有点事做才快乐。”薛神医顿时喜笑颜开。
许心如凑近他身边小声说道:“我兄长自京城带来密信,说有人告我父亲谋反,我想,这是崔家污蔑我的原因。”
“什么!”薛神医义愤填膺,“这,这,这怎么可能!”
“兄长说,钦差很快就到江南了,钦差或被人收买,来坐实父亲谋反的罪名。”
“什么!”薛神医再次震动。
“收买钦差,大手笔,难怪崔家迫不及待的与许家划清界限。说起来,我还真有事请薛伯父帮忙。”
“你说。”薛神医面色十分凝重。
许心如道:“如今的都督府已经被人暗中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我们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连一只鸽子也飞不出去。一呢,我想知道我父亲在吴越城的情况,二呢,薛伯父是否认识府衙、军中一些靠得住的人,暗中打探相关的消息。”
“我相信你父亲的为人,我也相信你的人品,两件事我一定给你办好。”
“有劳伯父了。”
两人闲聊了几句,薛神医告辞离去,梅香过来说道:“薛神医在金陵地位超然,有他帮忙又多一份胜算。”
“别忘了宋夫子,他桃李满天下,在金陵举足轻重,怎能让他这个媒人置身事外。”
“小姐早就打他二人的主意了。”
“父亲不在,咱们不知道权力的斗争,不知道该信任谁,该提防谁,成了瞎子聋子,只能被动挨打,薛神医和宋夫子算是我唯一能信得过的两个人,只能请他们帮忙了。通过赈灾这一件事情,我想他二人会真心实意的帮助我。”
竹香过来道:“小姐,人都到齐了。”
一堆篝火旁,齐刷刷的站着一百多个汉子,引来众多的目光,他们见许心如走来,也围拢过来。
许心如来到众人面前,看着一个个满是感激的目光,说道:“乡亲们,你们那里受了灾,不要害怕,皇恩浩荡福泽万民,一方有难八方支援,金陵父老筹资百万帮助你们度过难关,这百万两的赈灾款全部购买粮食运送到你们的家乡,按人发放,每人发放一年的口粮。”
众人听到这里,纷纷跪了下去。有人欣喜的泪流满面,有人感恩戴德。
“金陵父老深情厚谊,我们豫东人民永世不忘啊。”
“大小姐慈悲,菩萨转世啊。”
“谢谢,这下我们有救了。”
这消息瞬间在灾民中传开,他们脸上的忧愁尽扫,纷纷围拢过来。
竹香接口道:“我们通过各种渠道,在金陵,在附近各个城市采购粮食,你们的任务就是押送粮食回去,按实际情况发放,并做好登记,登记完成后把名单送到都督府,领取工钱。明早出发,你们会拿到一张粮票和地址,按照地址找到相应的米铺粮店,签收粮食,装船运送回家。”
“是。”众人激动的回答。
整个现场沸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