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赵容萱十分投缘(抛去梁云霆的事),我们谈天说地聊了一下午,临走时她叫侍女拿了整整一大盒茯苓糕给我,我本就爱吃,便欣然接受,叫紫若收着就起身扬长而去了。

晚膳后我又去见了住在延禧殿的贵人沈画扇,她为人谦和礼让、内敛含蓄,我也不算是个非常能说会道的人,简单聊了一会儿我便回宫歇着了。

现下我已经知道了新帝登基以来入宫的就只有我们三人,一个妃子,两个贵人,还真是有些冷清。

不过没事,再有一个多星期,我就能见到我的女神林月隐了!

我对此期待不已,整日里除了四处闲逛和找赵容萱玩,就是坐在寝殿里回忆小说的剧情,我每每想到梁云霆对林月隐有多狠心霸道,林月隐如何从天真烂漫变成终日以泪洗面,我就打心底里觉得更加憎恶梁云霆几分。

——

穿书过来三天,我就把整个后宫的路线走了个明白,完全像是在景点旅游,却也发现这后宫其实根本没什么新鲜的,于是我就更加盼着见到林月隐。

终于在宫中待了八日后,三月三十,我大一清早就听说梁云霆回京了。

梁云霆倒无所谓,主要是林月隐啊,终于可以见到我最喜欢的女主了!

我一早梳洗打扮,盼着赶紧见她,连饭都吃不进去,哪知道等了一天直到晚上,梁云霆的队伍才浩浩荡荡地进了皇宫,我心想今日是见不成林月隐了,刚要叫紫若为我漱洗,就听小太监来报,说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李守则李公公即刻就到。

我不明所以,坐到正殿等待着。

李公公带着圣旨和一行人走进殿来,与我行大礼后起身谄媚地笑着说:“愉妃娘娘,奴才来宣读圣旨,夜色已深,叨扰了娘娘,还望娘娘不要见怪。”

“不会不会,什么圣旨?”我还没认清自已身为人臣的地位,根本都没起身。

“呃,娘娘……”李公公面露难色:“您得跪下接旨。”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个,我连忙起身,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五体投地跪倒,心中愤愤不平,我何甜甜从小到大还没给谁下过跪,现在却要跪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相国何禹嫡长女何氏,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着即册封为妃,封号愉,四月一日行册封礼,钦此!”

“臣妾谢皇上隆恩。”

我跪着接过圣旨,待李公公走后,我才反应过来,四月一日那不就是明天吗?

明天就能见到林月隐了?

——

昨日我兴奋得后半夜才睡着,现在一大早天还没亮就被叫起来梳妆,困得我直打哈欠。

朝服已经送到了我宫中,这朝服复杂异常,有朝冠、金约、领约、吉服冠、朝服褂、朝袍、朝珠云云,看得我眼花缭乱,我梳妆完毕,在几个侍女的合力帮助下才把它们尽数穿戴整齐。

我看向镜中的人,何卿卿身材纤弱,套上这套朝服,看起来就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裳,有点可笑,我不自觉轻笑了一声。

紫若见我发笑,以为我心情不错,也跟着开心,她道:“娘娘,今儿册封礼之后,您就是名副其实的愉妃娘娘了,这可是青史留名的荣耀尊贵呀。”

“那可未必,”我不以为然:“你看皇上那两个哥哥,本来那么风光,现在关在宗人府里废为庶人,他不也叫人把名字从史书上剔去了?史官嘛,向来是皇上让写什么就写什么,哪有几句真话,我今日是高高在上的愉妃娘娘,来日我若被皇上废了关进冷宫,还留什么名呀。”

“娘娘!这话可说不得!”我的口无遮拦又把紫若吓得不轻。

待到吉时,我来到奉天殿门下,才发现赵容萱和沈画扇身着朝服在场,还有一位,那便是林月隐了。

她身着朝服、凤冠霞帔,孑然立于大殿门前正中,背对着我,背影亭亭玉立,仪态万方,不用看脸就知道是千年一遇的大美人。

我看得入神,忽然反应过来今日为何如此大阵仗。

原来如此,难怪在奉天殿行册封礼,我就想我一个妃嫔哪里配得上在这种皇帝上朝的正殿里册封,原来今日是皇后册封大典,我们几个只是顺便册封一下,这叫什么来着?开源节流是吧。

我早就知道梁云霆一上位就一切从简、崇洁尚俭,各处缩减开支,现在一看,他果然只愿意把钱花在刀刃上,这一天下来,迎宾、纳吉、纳征、告期、发册奉迎礼、册封、接受参拜、谒庙合卺、朝见谢恩,是我平生以来见过的最大的阵仗,忙完了所有流程竟已是下午,我就像个随从似的跟在册封队伍里身后,累得腰酸腿痛,脚底板生疼,也没能得见林月隐的正脸一眼。

倒是在朝见谢恩时远远见到了梁云霆,虽然也没能看清正脸,但好歹也远远看到了,身材似乎很挺拔,长得还挺白。

就这样我做了一天的苦役也没能得偿所愿和林月隐说上句话,倒是跪得膝盖都快碎了,只能灰头土脸地回宫了。

——

当晚就寝前,我听闻梁云霆方才风尘仆仆地去了林月隐所在的凤仪宫,还没到一刻钟就被赶出来了,我笑得前仰后合,差点喘不上气。

紫若一边帮我顺着后背,一边好奇道:“娘娘怎么如此厌恶皇上?”

我闻言收起笑容,正色道:“你没听赵贵人说吗?皇上自小命途多舛,爹不疼娘不爱的,如今还能卧薪尝胆篡夺皇位,这种人心机深重、性格扭曲,最可怕了!皇后娘娘不理他就对了!”

“哦……”紫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再次提醒我应该谨言慎行:“只是娘娘,如今您已经行了册封礼,再怎么不喜欢皇上,也是皇上的人了,以后言行可要妥帖些呀,这样大不敬的话除了对紫若,可不能对别人讲了。”

“好好好,牢记于心。”我听得耳朵起茧,敷衍应道。

与此同时,我想起一件要事——梁云霆虽然不喜欢何卿卿,但也早晚有一天会翻何卿卿的牌子,到那时我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