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听见京儿的声音,曹氏先是一愣,才有些精神恍惚的缓缓抬起了头。

牢房内光线昏暗,曹氏努力看了一眼来人。

见是京儿,曹氏冷哼一声:“你?你怎么来了!你来干什么!窈心呢?窈心在哪里?”

京儿却并不答话,只冷冷的看向曹氏,眼神中是止不住的恨意。

“沈惜惜呢?她怎么没来?你去告诉沈惜惜,我没有杀夫,我是被冤枉的 ,你让她去给我找状师,我是被冤枉的!”曹氏声音嘶吼,仿若癫狂。

见京儿动也不动,曹氏眼神诧异,但很快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个小贱人,是你娘让你来看我笑话的是吗?我告诉你,我是冤枉的,府尹大人一定会查清真相。

只要府尹大人查清真相,就会放我出去,等我出去,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母女,当初我能弄死你爹,今日我同样也能弄死你们!”

京儿冷笑一声:“曹氏,事到如今你以为你还能出得去吗?”

“你什么意思?”

京儿平静的看着曹氏,嘴角含笑:“你杀夫的事情,府尹大人已经审结,并判了后日问斩。

你女儿田氏背着大小姐跟薛才高苟合被发现,已经被赶出沈宅。而且就在前两日,她小产了,而且以后再也不能生了。

你说,这是不是就是人们常说的,善恶到头终有报啊!”

“你说什么?”曹氏疯了一样的爬向京儿,双目赤红,声音嘶吼:“你胡说,你在骗我!”

京儿嗤笑出声:“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理由来骗你呢?你都要问斩了,你女儿都不来送你最后一程,你觉得还能有什么原因呢?”

看到曹氏如今这副失魂落魄,又无能为力的样子,京儿心中只觉畅快。

两滴眼泪从京儿眼角滑落,她单手拭去眼角泪水,拿起食盒,与跟曹氏一同关在一起的另三个女囚说道:

“这个女人失心疯了,嘴里不干净,你们谁能帮我教训教训她,我这食盒里的东西就归谁。”

那三名女囚一看京儿食盒里面的烧鸡和馒头,同时咽了咽口水,起身抡起拳头就往曹氏身上招呼。

打了一会儿,京儿才淡淡的道:“行了,后日还要行刑呢,别打死了。”

三人这才住手,京儿将食盒里的东西递了进去,三人接过烧鸡和馒头,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京儿瞅了一眼此时蜷缩在墙角,被打的瑟瑟发抖的曹氏,轻轻摸了一下左手腕上的银镯子,转身离开了死囚牢。

两日后,曹氏于菜市口被正法。

转眼间,几日已经过去。

这日,付心柔踩着饭点,来到了沈宅。

刚一进卿君堂,就抱着沈惜惜胳膊亲昵的撒娇:“惜惜姐,我前些时日被人掳走,多亏了你相救,我才能活下来。

我本应回到国公府第二日便前来道谢,但我前些天不小心掉进荷花池,在床上修养了几日,这才耽误了几天。”

“那你可着凉了?大夫怎么说的!”沈惜惜有些吃惊。

“在床上躺了几天,吃了几碗苦药,这才没有落下病来。”

“没落下病就好。”

付心柔将脸埋在沈惜惜胳膊上,这是她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第一个向自己释放善意的人,第二个是春桃。

“惜惜姐,我在京郊有个庄子,里面种了很多新鲜瓜果,昨日庄子上的人送了一些来国公府,我尝了不错,想着邀你一起去庄子上玩玩,我们现吃现摘,那滋味一定更是不错。”

沈惜惜有些犹豫:“可是……”

她懒得折腾。

“哎呀!”付心柔咧嘴笑笑,“其实,也是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的将脸别了过去。

“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我生母在我五岁的时候就难产去了,现在国公府的夫人陈氏是我继母,我从年幼时起,她就对我多有苛责。我小时候不敢说,觉得父亲疼爱幼妹,自己说了也没用。

但前些日子我被人掳走,才发现父亲心中是有我的!我经此劫难,就想着日后一定不能再懦弱,被人欺凌了。

我想着将我母亲的嫁妆先收回来,这样自己手中有了银钱,以后也不会处处受继母辖制,但后来我又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沈惜惜疑惑:“什么问题?”

付心柔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不会看账册!”

见沈惜惜疑惑的眼神,付心柔解释道:

“我年幼时,父亲常年征战在外,并不在家。而陈氏只是让一个老嬷嬷看着我,并不让我看书识字。后来我大些了,为了应付父亲,才给我请了个女先生,教我识字。

但父亲一去战场,便又将女先生辞退。所以我到现在也只堪堪识得一些字,并不会看账本。我想将我母亲的嫁妆收回来,身边却没有能用的人。”

付心柔委屈巴巴的再次将脸轻靠在沈惜惜的胳膊上。

沈惜惜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难道你这次掉进荷花池,也是你继母派人做的?”

付心柔愣了两秒,然后坚定的点了一下头,“就是她!”

沈惜惜轻轻抚了抚付心柔的背,“那好吧,我帮你。”

“真的?”付心柔露出惊喜神色。

“你这个时辰赶来,用午膳了吗?”

付心柔可怜巴巴的摇了摇头。

沈惜惜让盈翠传膳,十几道精致菜肴端上来之后,看着身旁专心干饭的小丫头,沈惜惜心中一片柔软。

吃完了饭,付心柔告别了沈惜惜,回到英国公府。

第二日一早,沈惜惜乘轿在城门外等着付心柔。等付心柔的轿子也到了,便一起去往城外的庄子上了。

一路无话,马车摇摇晃晃,约摸两个时辰后到达了那处庄子。

出来迎接的是一个估摸五十出头,身材瘦削的男子。

男子冲着付心柔草草行了一礼道:“见过大小姐,小人是这里的管事,姓吴,你叫我吴总管就好。”

付心柔说道:“吴总管,母亲前些日子将这个庄子还给我了,你应该知晓吧,现在带我进去看看账目吧。”

陈氏是英国公夫人,所以在外付心柔还是要叫陈氏母亲。

“夫人已经派人来说,大小姐请跟我进来。”吴总管表面恭敬,眼中却是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