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来之则安之吧。

有一道声音在姜淑美的脑海里响起。

她恍惚了几日,庄子里都传她变成了疯子,只有她妈妈一直守候在女儿身边,不断鼓励她照顾她,相信总有一天姜淑美会变成之前那样可爱活泼的她家姑娘。

姜淑美注意到,隔壁裴村嫁过来的芸嫂总在枣树下和其他人闲聊自已,村长走过来监督大家干活挣工分的时候,芸嫂还在和人闲聊,时不时斜眼看着她家烟囱。

“姜世国,你媳妇乱嚼舌根你也不管管吗?”村长女儿在国外留学,受其影响他也自诩自已绅士风度,因此他从来只骂男不骂女,“一家之主就是这么当的吗?罚你和你媳妇去干挑粪活你愿意干吗?”

“村长,不敢了不敢了,裴芸你闭嘴!”姜世国急忙走到村长跟前鞠躬道歉。

“和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当事人的妈在这呢,大敏,裴芸嘴碎你别往心里去。”村长当起了和事佬。

“哎,我晓得,可怜我家世成天天在学校教书育人,我独自一人来地里干活。”陈朱敏放下锄头拿手背抹了把汗。

“村长。”姜淑美提着篮子走到已经干涸的田垄上,精神气质齐佳,哪有半点疯人样。

“瞧瞧,小美根本没事!好了,谣言不攻自破,世国他媳妇别再搞不清楚状况瞎传了。”村长背手准备巡视别的地方,他的身后跟着拿笔的生产队记分员(相当于现代考勤HR)。

村长走了,姜淑美把野果子亮出来给大家分了,等她走到裴芸面前的时候,她不计前嫌地笑道:“婶子,吃野果子。”

裴芸早就饿了,看着吃起来酸甜的野果立刻口中生津。“我真可以拿吗?”她不确定道。

“真的,婶子给你。”姜淑美把果子放在裴芸手心上,“水洗过了的。”

“谢谢啊,婶子以后绝不说你坏话了。”

“你也不害臊说人家十三岁的女娃娃。”春芳婶扭头呸了一嘴。

裴芸躲到一旁蹲着吃果子也不说话了。

这干活干得真累啊。

家家户户其实连温饱都难,为了挣工分换更多的粮食,再累也要咬牙坚挺着。

普通人家过得难,成分不好的人家在大队生活得更难了。

就比如南家,从镇子被赶到乡下,一直寄住在姜泽的破三房屋里,大队长分给南家人的活都是那种最苦最累的。为队里挑大粪,给牛棚铲屎等。

姜世成不用干体力活,工资挣得也多,一个月15块钱,粮票和油票发得也多,村里都说陈朱敏嫁得好,却也红了不少人的眼。这也难怪姜淑美一出事,裴芸就要带头嘲讽了。

姜世成经常救济他二叔家,间接也救了南信一家。由于两家离得近,姜淑美和南信逐渐玩在一起,不顾辈分结拜成了兄妹。

如此,姜淑美得运气摘来的野果子,自然也给了南家人一大箩筐。

南云和翠果挑完大粪回来,他们拿到果子都吃得都很开心,只有南湘极其不情愿地啃着果子摆脸色给人看,“要不是我去了北边找,你才不会去南边找到这么多果子。”

原来南湘也去山里摘果子了,她和姜淑美去了截然不同的方向,最后两人在山路口汇聚的时候,她啥也没摘到,姜淑美带着前后两箩筐满载而归。

南信拍了一下妹妹的后脑勺,“和美美姐姐讲话用的什么语气?”

“啊!哥,疼啊!”南湘委屈地抱头,“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哥?”

“阿信哥,你别怪南湘妹妹,确实是妹妹把南边留给我才找到果子的。”姜淑美边说边把洗好的果子递给院子里的大黑狗。

“哥,你看!她自已承认了!”南湘得理不饶人。

“但是,”姜淑美话锋一转,仔细摸着大黑的顺毛,“你故意把我往野猪经常出没的地方赶,如果没有大黑我可能就死了。”

“哪有那么严重......”南湘有些心虚,不敢看他哥生气的眼神,“哥,你别这样看我,我只是想吓吓她。”

“南湘!我平日里太惯你了!美美妹妹,你哪里有受伤?”南信牵着美美的手上下打量,好在没有出血的地方。

他松了口气。

“阿信哥,我没事吖,都说了这次多亏了大黑,我才能和野猪抢野果子吃。”

姜淑美觉得南湘和上一世是一样的性格,自私自利没心没肺。

“我替南湘向你道歉,对不住美美。”南信是个好兄长,妹妹闯祸他来道歉。

姜淑美摇摇头,“没事了,都说没事了,阿信哥你这是干嘛啊。”

想起上一世南信对自已的好,姜淑美可以原谅南湘一万次。

最终南湘陷害姜淑美这事成了几人的秘密,姜泽出诊回家根本没察觉到他们的异常。

南湘紧绷着的心弦即刻松了,她可不要因为这事被姑父赶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