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忆
八年前
男孩牵着姐姐走在街上，道路两旁，小贩在叫卖着他们餐车里香气扑鼻的小吃。
人间烟火气，最能抚人心。
小巷子里热闹非凡，男孩看见姐姐的眼睛正盯着一个小贩车里的烤红薯，眼神之中充斥着渴望。
他不懂姐姐的家境贫寒，只知道姐姐好像平时很喜欢带自己玩。
她总是从口袋里掏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送给自己，还经常拉着男孩的小手和他说些听不懂的话，讲那些听不懂的故事。
他还记得，姐姐还很喜欢看自己摔倒时灰头土脸的狼狈模样。
后来他还会主动的摔倒来逗姐姐开心，只不过之后，她再看着自己无比滑稽的假摔后，眉宇之间的笑容就总差了些什么味道。
有一天，男孩对自己的父亲说想要一些钱给姐姐买烤红薯，因为看到姐姐很想吃的样子。
父亲倒是很高兴，当天就带着男孩上街买了两个烤红薯，还告诉他一定要和姐姐分享。
他抱着烤红薯兴高采烈的跑去，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一股脑塞进她的怀里。
那天，一脸诧异的姐姐笑的很好看，他现在还记得，当时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下下撞击他的胸腔，说不清，道不明。
那时候姐姐看着手里的冒着热气的烤红薯，眼睛亮晶晶的，却只掰下来吃了一小口，剩下的说要给叔叔留着吃。
男孩那天和姐姐分别之后很开心，但没过一会就看到了门外，满身伤痕，头发缭乱的姐姐。
一脸死气。
颜母见到自己的侄女这般情形，平日里慈祥和蔼的女人直接不顾形象的咒骂着。
一旁的颜父则二话不说就收留了颜若雪，而小姑娘好像早就习惯了这样被赶出家门。
她并没有哭闹，只是有些发呆的坐在沙发之上，双眼空洞无神。
懂事的颜笙拿来药水和棉签给姐姐擦拭伤口。
颜若雪微微抬头，诧异的看着那双给自己轻轻擦拭的细嫩小手。
少女一直以来紧咬着的牙关在那一刻彻底放开，她跪下身，抱着愣在原地不知该做什么的颜笙，放声大哭。
颜笙不记得那之后的事情，只记得姐姐在家里住了几天。
因为每天都可以见到姐姐，所以那段日子他很开心，只是每天颜若雪都只是面无表情的发呆，无论颜笙怎么讨好都不再笑了。
不久后，姐姐某一天对颜笙说自己就要离开了，但一定还会回来找他，叫颜笙要快快长大等着姐姐来接他。
颜笙不懂，更不知道姐姐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他只知道，从此母亲比平时多了一些叹息，父亲则少了些许话语。
而自己，也再未见过姐姐的身影。
直到那时……
她回来了，出落的高挑匀称。也更漂亮了，变得光芒四射，耀眼无比，美丽的不可一世，举手投足之间释放着成熟|女性的魅力。
颜笙曾无数次在睡梦之中想到过像那天一样的场景。
姐姐会迎着风，带着笑容，向自己奔来。
他则毫不犹豫的紧紧抱住对方，感受着怀中熟悉的温暖，再告诉她自己真的很想她。
还有那些积攒在少年心中沉淀多年，早已浓香的小小心思。
但当颜若雪真的坐在自己面前时，他却胆怯了。
他忽然觉得多年不见的姐姐是那么美丽，那么高傲。
她身上自然散发出的光芒明媚和煦，却刺得他浑身疼痛，睁不开眼。
一阵语塞，在下意识后退的瞬间，他看到了姐姐堪堪伸出一半又收回的手。
紧接着，他又抬头看到了颜若雪那温柔的眼底下一抹深深的失望。
正当他想要带着自己的自尊心转过身逃回房间时，耳边却忽的响起那句姐姐对着他与母亲说的：
“我觉得小笙很聪明，一定能考上大学的。”
回忆到此为止。
梦境与现实交融。
颜笙此刻还在熟睡，今晚他真的很累，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
睡梦之中他好像听到有些细细碎碎的声音，就像是有什么啮齿类动物在打磨它的牙齿一样尖锐刺耳。
他缓缓醒来，睁着稀松的睡眼，下意识向门口望去。
颜夕正站在门口紧紧的盯着自己
她一改往日里高冷傲气的面容，嘴角咧到一个异常的弧度，就好像野狼看着跑到悬崖之上无处躲藏的猎物一般。
她不急于动手，只是一步步的逼迫眼前的猎物，浑身不自觉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颜笙立马惊醒，脊背有些发凉，打开灯揉揉眼睛看着门口的颜夕，发现妹妹依旧是以往那副高傲的面孔，此刻毫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他暗道自己真是累到精神衰弱，最近居然疑神疑鬼的，但心里又疑惑为什么颜夕这么晚不睡觉还要来找他，试探着开口发问：
“小夕……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少女抱着肩膀，厌恶的看着颜笙，缓缓开口，吐出几个冰冷的文字：
“王八蛋，我来教你做题，你怎么睡着了？”
颜笙一脸不可置信，惊讶的看着颜夕说道：
“后天就要大考了，不需要啦，今天只要好好休息就好，小夕你也……”
“不需要了吗？”
没等颜笙说完，颜夕就用异常冰冷的语气打断了他。
看着眼前好像是生气的妹妹，颜笙只觉得摸不着头脑，他不明白自己又哪里做错了，只好赔笑说着：
“嗯，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等高考完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面前的少女紧紧盯着自己，眼神冷漠无情，又有些愤怒，看起来很是反常。
他看不懂那其中蕴含的意思，直到被盯的浑身发毛，立在原地的妹妹才哼了一声，随意的关门离去了。
颜笙只觉得女生们都好难懂，还是自己的若雪姐姐好，愿意陪着自己，愿意照顾自己，温温柔柔的，总会包容他的幼稚和不理智。
将来自己一定要完成小时候那个偷偷许下的愿望。
想着想着，眼皮逐渐变得沉重，便慢慢失去意识……
隔壁
颜夕死死的睁着眼睛紧紧盯着书本中哥哥阳光开朗的相片，牙齿上下交合被磨的吱嘎作响，手中不断撕裂着一张张已经被精心修改的卷纸。
他为什么不需要自己了？为什么？他凭什么？！！
口中不断喘着粗气，她感觉心口之中好像有着一把火在灼烧自己，烧的她想要把自己的肉体也随着那些可怜的卷纸一般被撕的四分五裂。
“明明说好的，明明说好的，骗子，骗子，骗子！！！”
如同野兽般的嘶吼声悠荡在小屋中，夹杂着浓烈的渴望。
颜夕睁着血红的双眼，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头按在桌上，就着周围被撕碎的卷纸显得疯狂又瑰丽，不停呢喃道：
“明明说好我们要在一起的，你明明答应我的，难道不是为了我吗？为什么……为什么……”
颜夕此刻觉得自己已经要被烧死了，痛苦纠缠着身子不肯善罢甘休，直到内心突然有个声音在高声呼喊，打破夜幕下的寂静：
“不能放他走！”
少女踉跄着，披头散发，起身打开房门，一步步走向哥哥的房间，脑海中始终在回响着痛苦的哀嚎和那在高喊的叫嚣。
她，不能没有他。
颜夕摩擦着锋利的指甲，脚步轻缓，慢慢轻轻打开颜笙的房门，少年此刻正躺在床上背对着自己，房间中轻微的鼾声让她感到放心。
天赐的机会！
优秀的猎手从不会惊动自己的猎物，只需要一击，她便可以拥有只属于她的战利品，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
颜夕伸出舌头，不停的舔着自己的牙齿，似乎兴奋的不得了，她真的快渴死了，眼前毫无防备的少年就是她的水源，她的生命。
床上熟睡的少年一个翻身，她看着眼前颜笙的容颜，愣住了，那一刻，心中的理智彻底战胜了欲望。
她不能那么做!
她到底在做什么？
快速退回，又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逃也似跑回自己房间，锁上门后，少女靠在墙上喘着粗气，一遍又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