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后

“放榜啦放榜啦!快去看榜!”

“中啦中啦!我中啦!”

“我怎么又没中啊。”

“进士老爷,您看看陈家小姐,书香门第,为人温婉贤淑,聪明伶俐,以后一定是您的贤内助啊~”

“别挤别挤,有序看榜,看完就走。”

此刻,京城告示栏旁一片热闹,有的在看自己中没中,有的趁机拉拢第土,更多是看热闹的,官兵则大声喊着管理秩序。

“哎,听说了没?今年有两个状元!”

“两个?往年都是一个,今年怎的两个?”

“那谁知道?”

“今年的状元郎,一个是工部尚书赵培长子赵玉琅,一个是名不见经传,从一个破村子里出来的穷书生柳尚青。”

“年少有为啊。”

“恭喜了,状元郎。”茶馆二楼靠窗的位置,一位白衣男子与另一位白衣蓝衫的小公子相对而坐。

蓝衫的小公子轻笑着摇头,“虚名罢了。”说着提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小公子轻轻吹散了杯上萦绕的氤氲水雾,轻抿一口道:“棋已摆好,你这个掌棋人决定怎么走?”

白衣男子正是卫不去。

卫不去也提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真是越发不懂事了,也不知道先给恩人倒一杯。”

“你我互惠互利,没有什么恩人之说吧?”

卫不去轻笑,“也对,那状元郎,你此次的任务,就是暗中帮助大皇子楚锦,为他扫除障碍。”

柳尚青放下茶杯道:“我现在并没有站队的打算。”

卫不去道:“没有让你站队,你只需要暗中帮助大皇子就好,柳家的案子,需要我帮你吗?”

柳尚青摇头,“不需要,我自己可以。”

柳尚青正是柳初暖。

七年前,卫不去为她捏造了一个新身份,一个生活在偏僻的小村子,无父无母的外乡人。名字是她自己取的。

柳尚青手肘搭在窗边,向楼下榜栏看去。

底下熙熙攘攘,人多的离谱,可见人们对殿试的重视。

突然,人群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柳尚青瞳孔一震,当即放下茶杯大步离去,徒留卫不去一人坐在包间。

卫不去轻抿一口茶,自言自语道:“真是急性子,但愿你能找到。”

说完,轻声哼笑了一声。

眼睫的阴影覆在他的眼上,让他的眼神看起来幽暗深邃,一眼望不到底。

这眼神,让他的话也平添了几分阴暗。

柳尚青疾跑下楼,拨开人群直冲榜栏而去,引得众人骂声连天。

然而,柳尚青并没有找到她想找的人。

她左右张望,不甘心地将人群中所有与他身形相似的人全都看了一遍,终究是一无所获。

“这人有病吧!”

“是啊,闲得没事捧着我脸看,神经病啊!”

“真没教养,这种人要是能中榜,我倒立吃屎!”

柳尚青并不在意别人说什么,失魂落魄地回了客栈。

她虽然有钱,但她现在的身份是个乡下人,自然只能住客栈。

沐浴更衣后她便睡下了。

夜里,她梦到了好些事。

梦到了阿爹阿娘和阿兄,他们一起在城外放风筝,小初暖站在旁边看得咯咯直笑。

突然,风筝着火了,连带着他们也着火了,火烧破了空,天空之后又是另一幅景象。

柳府里,哭声漫天,烈焰灼烧,她看着柳府上下,老弱妇孺一个个的倒在她面前,她却无能为力。

突然,一人从身后朝她的脖子砍了一刀,她转头看去,竟看到了他的脸!

“啊!”柳尚青猛得坐起,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此时的她睡意全无,望向窗外,东边泛着点白,太阳正是将升未升之时,上空却笼罩着浓墨般的黑云,

柳尚青穿好衣服后走出了客栈。

盛夏天气炎热,初晨却是微凉宜人。

踏着晨露,柳尚青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

天阴沉得狠,不一会儿,滴答,滴答。

柳尚青抬起手,仰起脸感受着肉眼不可见的那点冰凉。

“下雨了。”柳尚青呢喃着,转身准备回去,却在转身的那一刻被右脚给绊倒了。

柳尚青猛得跌倒,手掌摔破了。

就.....挺丢脸的。

夏季的雨变换无常,上一秒还在下小雨点,下一秒就变成了瓢泼大雨。

柳尚青跌倒在地,久久不能回神。毫无疑问,她被淋成了落汤鸡。

突然,雨停了。

柳尚青抬眼望去,一袭白衣的卫不去站在她身旁,为她撑起了一把伞。

大雨中,一袭白衣,宛若天神般的男子为黑衣男子撑起了一把伞,仿佛是救赎者一般,神圣而耀眼。

在柳尚青晃神中,卫不去已经将她拉了起来,“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躺在地上,非要人拉你起来吗?”

卫不去语气温柔,仿佛是柔声责备小辈的家长一般。

“走吧。”卫不去道:“今天若是放晴,咱们的状元郎可就要骑马游街了,怎么能如此狼狈。”

柳尚青不语,乖乖的跟在卫不去的身侧,与他共撑一把伞回去。

回到客栈,柳尚青换好衣服,解下发带正在擦头发,外面便响起了敲门声,“是我。”

那声音温柔似水,一个听便知是谁。

果然,得到回应后,卫不去推门而入。他将药瓶放在桌上道:“你的手破了。”

“谢谢。”柳尚青擦干头发,放下了毛巾。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也是,谢字最是无用,那么,你想要我做什么?”

卫不去笑道:“我对你好,难道就只是想让你为我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