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再次悸动
盛夏的阳光透过窗外的枝桠照进教室,蝉鸣在烈阳下稀稀疏疏,教室的风扇无力旋转。
门口旁边的荣誉墙斑驳,一张奖状随着风摇摇欲坠,下一秒,那铁门被撞在墙上,发出剧烈的响声,奖状终于落在地上,教室的喧哗消失,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门外气喘吁吁的女生。
“悦姐你有毛病啊?老蔡媳妇终于发现老公出轨来学校撕X了?这么激动。”吴秀玲翻了个白眼。
老蔡是政教处主任,也是全校学生公敌,不过学生讨厌他并不是因为他严格,而是因为他每次没收的零食都拿回去给自己孩子,借着搜手机的名义进女生宿舍,对女生揩油。
前两天班上的廖闫欢被老蔡掐了屁股,怒写百张投诉信放进投诉箱后,被老蔡查监控叫去办公室讨论。
此时众人正为她打抱不平。
“听我说!”黄筱悦举起尔康手,喘了口气:“我们班转来了新同学啊啊啊啊啊啊啊!三中来的,又帅又高!而且他妈妈超有气质!”
刹时间,十几来个女生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大新闻一样围了上来。
“我刚刚去办公室领销售节的海报纸,看见悠悠姐旁边站着一个男生,目测一米八,天呐人间绝色!”黄筱悦激动的蹦了三四下,教室的桌子都一震一震的。
黄筱悦从办公室一路娇羞的小跑回来,到班级里顿时像只窜天猴一样蹦了三尺高,迫不及待的把惊天大秘密分享出来。
大课间教室的热闹与角落睡觉的男生形成鲜明对比,微风拂过带起他的发丝,他烦躁的揉了揉头发。
段萧然抬起头,甩了甩压麻的手臂吐槽到:“悦姐别跟没见过男人似的,美梦都被你吵醒了。”
随后加入了人群。
黄筱悦坐在人群激动的跺跺脚:“旁边站着的应该是他妈妈,妈呀耳戴法式小珍珠手戴青葱白玉镯,一身小香风,贵妇来的哇。”
“啊啊啊啊啊啊啊!”
高二三班女生顿时发出一阵尖叫。
“悠悠姐说这里的资源肯定比不上三中,活动也比其他学校多,但是她和其他老师会着重帮助那个男生,而且师生关系融洽,绝对不会发生校园霸凌事件。”
“学霸呀~”
“天呐,该不会是因为校园霸凌吧,我愿意当他的同桌安抚他受伤的心灵”一个女生娇柔做作的说。
吴秀玲点了点头:“来自悦姐的肯定,新同学肯定超帅!我去和悠悠姐申请换座位,和大哥坐我真的瘦狗了。”
“你不和大哥坐也轮不到你,既然如此,关照新同学的任务就交到我身上吧。”段萧然拍拍胸脯插嘴。
黄筱悦呸了一声:“有你什么事,我先看到就是我的,我去找悠悠姐!”
随后跑出门。
“歪!不讲武德!”随后十几个女生追了出去。
不到五分钟,人群簇拥着卢悠悠老师和一个长相冷峻的男生回到教室。
段萧然正想提醒旁边玩蛋球派对的陈路安老师来了,扫到新同学一眼,顿时身边的空气都停顿下来。
段萧然眼眸颤动,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只听见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跳声,呼吸开始急促,他想挪脚拔腿就跑,可是身体被定住般动弹不得,只好颤颤巍巍坐下来捂住胸口,试图停止这个熟悉的悸动。
太孙子了!
段萧然顿时感觉自己像韩剧女主,世界所有的巧合都围绕在身边,脑海里响起熟悉的音乐。
陈路安瞥了一眼,想嘲讽对方几句,没想到抬头的瞬间顿时手忙脚乱的藏手机,转头骂了一句:“怎么不提醒我呀!”
段萧然的头像是被煮过一般,润红得要滴血,他抿嘴伸手指了指讲台,示意对方看。
陈路安顺着对方指的方向看去,愣了神,没想到对方竟是自己的初中同学,还是自己好兄弟的……
……初恋?
讲台上的男生从女生的热情中感受到强烈的目光,对上了陈路安诧异的眼神,和旁边埋在桌洞掩耳盗铃的脑袋,也稍稍震惊的挑了挑眉。
卢悠悠摆了摆手:“好啦好啦,上课了,下去坐好。”众人才慢悠悠的回到座位上。
有个男生起哄了声:“喔,这个帅哥谁呀。”
“介绍一下啊,这是我们班转来的新同学,叫季繁,季繁,你想要自我介绍一下吗?”卢悠悠询问。
对方嗯了一声:“大家好,我叫季繁,季节的季,繁星的繁,17岁,从三中转来的,大家有学习上的麻烦可以来找我,也希望我需要帮助时大家能来帮我,谢谢。”
“我这有个学习上的麻烦,我的数学作业没写。”
教室顿时哄堂大笑,季繁也被逗笑了。
“这个忙不允许帮啊,本来我是想让季繁直接来教室的,既然我来这里,就是还有其他事。”卢悠悠没有过多介绍新同学,并且卖了个关子,眼神犀利的瞪向正在左顾右盼的那桌。
“某些同学,我说过了,如果很多老师反馈给我哪里的话太多,我会着重考虑你们座位的问题,本来我们班有51个人,要不是胡佳怡申请单人单桌,真以为我会让你们坐一起?”
台下的“某些同学”对视了一眼,大感不妙,陈路安捂脸把手搭在段萧然的肩膀哭泣:“然然!难道我们的缘分就止步于此了吗?不!我不接受!”
“路安,不是我要走,而是天命难违,保重。”段萧然故作捂着胸口装作心疼。
够了。
王悠悠无语的看向两人:“我简直要被你们气笑了,中二的台词说完了吗?段萧然,搬你的桌子去佳怡旁边。”
“好。”段萧然拖着长长的音,正合他意,他可不想和白月光坐在一块,尴尬的气氛都能将人窒息而亡。
“老师,我想和段萧然做同桌。”站在讲台上当展品的季繁突然开口。
班上顿时安静如鸡,卢悠悠也有些诧异,沉思了一会,说句可以。
毕竟让季繁和陈路安坐在一起,也是希望季繁能在学习方面多帮助他,反正段萧然也好不到哪去,既然学霸开口,也就同意了。
段萧然此时连陈路安的无能狂怒都听不见了,满脑子只剩下季繁说的“我要和段萧然做同桌”。
陈路安搬书刚走,季繁就无视众人的议论纷纷走下来。
段萧然扭头不看他,举手挡住自己的脸,四处张望。
季繁有些好笑的看着他。
还是这么可爱。
季繁和段萧然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开始做同桌,那时候的段萧然还没有现在这么开朗乐观,而季繁学习好成绩好,人缘也好,最主要长得还好看。
季繁上课喜欢找的段萧然聊天,喜欢给他讲笑话,喜欢逗段萧然,看着他羞红的脸,会有巨大的满足感。
季繁每天下午耳朵都会红,段萧然望着比他高一截的男生问:“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红。”
对方就磕磕绊绊的回答:“我妈说是因为她在想我,我感应到了,所以会红。”
“可是我耳朵从来没红过,难道我妈妈没有想我吗?”段萧然低下头有些委屈。
季繁手足无措的解释:“当然不是!你耳朵也经常红的,我每次和你说话你都会红,那是因为——”
季繁停顿下来,只见段萧然红着脸抬头骂道:“胡说!我才没有红呢!”
——因为我在想你。
夕阳的余晖从窗户照进来,撒在少年的脸庞上,两人眼中闪烁着对方,季繁逆光笑着,记忆模糊了他的脸庞也,但那种感觉已经深深的烙在段萧然的记忆中。
也是这时候,段萧然给他的初恋白月光戴上了摘不下的滤镜,也是这时候,他小心翼翼的把爱藏在心里。
段萧然模模糊糊的过完班会课,直到黄筱悦转身拍拍他的桌子,把他从回忆中拉出来。
“然然,然然,销售节你要卖什么?”
“啊?销售节?什么销售节。”
黄筱悦惊讶道:“刚刚悠悠姐说的你没听吗?”
段萧然挠了挠头。
“销售节是什么?”季繁把身子靠近,声音插进来,身上的气息带到旁边。
段萧然像是碰到什么怪物一样跳起来,捂着耳朵。
两人疑惑的看着他。
“你,不要凑在我旁边说话。”段萧然纠结会不会伤害到他的自尊心红着脸说。
季繁嗤笑:“对不起,刚刚没注意。”
“销售节就是跳蚤市场,在操场上分配每个班的营地,营地上搭个大鹏,里面卖自己班要卖的东西。”段萧然坐下解释:“有些班派学生卖唱,有些班派同学上去跳舞,有些班办小游戏,准备奖品,有些班卖小零食。”
“上次销售节派我和陆婉媛跳了一天不带休息的,这次说什么也不会跳了。”黄筱悦没好气道。
“你们学校的活动要举办一天?”
“正常,我们学校别的不说,活动方面那是安排的杠杠的,说是什么劳逸结合?”说到这,黄筱悦就神气的扬眉,“对了,海报纸我给你带回来啦,你准备一下海报内容。”
季繁新奇的看着段萧然:“你还会画画?”
“当然啦,他从高一就一直霸占着宣传委员,每次学校征集活动海报他都去参加,看到门口荣誉墙了没有?”黄筱悦指着门口那贴满了奖状的荣誉墙:“大半部分都是关于艺术的。”
段萧然有些不好意思:“随便比比而已,又没什么人参加,得奖很容易的。”
黄筱悦呸了一声,正想反驳,就看到把桌子搬回段萧然身后的陈路安。
“你怎么又回来了?悠悠姐说了,我们这里太吵了,要把我们分开。”
“三角形具有稳定性,现在我们是排排坐。”陈路安坐在桌子上把腿搭在段萧然的肩膀,胡说八道。
段萧然抖抖肩:“猪蹄拿下,你怎么又回来了?”
“胡佳怡说需要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蓝思思是最佳人选,我呢,需要你。”陈路安指着段萧然的胸口挑眉:“所以她去找悠悠姐,悠悠姐同意了,让给我搬过来和毛菜坐。”
说完用手揉了揉旁边的毛菜。
“滚呐,谁想和你做同桌,呜呜呜呜呜,我的思思,还有一天就月考了,我抄不到答案你人头不保!”毛菜抗议。
“嘿!人小脾气不小,这不有学霸在你前面吗?”陈路安对着季繁扬了扬下巴:“他初中成绩就没掉出年纪前三十。”
随后旁边的人发出惊叹声。
“你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大。”季繁无奈的摇头。
“什,什么意思啊,你们认识啊?”黄筱悦在两人中间来回打量。
“我和段萧然是小学同学,和陈路安是初中同学。”季繁回答。
突然被点名的段萧然暗喜,他承认了!他承认了!
虽然两人小学的关系很好,但是上初中分班后,几乎没有眼神交流,三年更是没说过一句话。
段萧然甚至觉得自己的心事被对方猜中了,还想着对方是不是厌烦自己。
段萧然用了三年忘记了他的声音,一年忘记了他的容貌,现在他回来,不知道是老熟人还是陌生人。
“所以!”黄筱悦不满的拍了拍桌子,“销售节到底要卖什么?”
“下节课不是自习吗?用自习课决定啊。”陈路安话音刚落,铃声就响了起来。
段萧然走上讲台,行云流水宣布道:“下周就是销售节了,隔壁四班还是派伍世辛唱歌,他已经练了一周了昂,我们班是要像上学期一样去派文娱委员去跳舞还是怎么样?”
“呸,说了不去。”
“没说让你去,现在练舞也来不及了对吧。”
“既然这样,”段萧然拿起黑笔,“每个人说出一个要卖的东西,我们挑几个出来。”
马上就有人报,石膏娃娃,DIY手链,奶油胶发夹,钻石贴画,气球,自热火锅,芒果干,红薯干,螺蛳粉……
班上十字绣选修课的同学甚至提议十字绣免费体验。
六中不仅坚持劳逸结合,还开展每周三两节选修课,段萧然就当任十字绣班的班长。
而开学第一天老师就宣布这个学期的技能节加上了十字绣,每个人要交出45x45的绣品,看着简单,其实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她们快要被十字绣折磨疯了。
“卖悠悠牌炒粉!”陈路安站起来喊。
“悠悠牌炒粉,”段萧然扶额苦笑“悠悠牌炒陈路安还差不多。”
胡晓毛说:“手打柠檬茶?”
班上的体育生站起来:“可不可以不穿衣服手打?”
顺便晒了晒肌肉。
“别把腋毛掉进去就行。”吴秀玲嫌弃道。
班上又是一阵笑声。
段萧然发现季繁变得沉默寡言,只是冷漠的看着大家,也许是刚来新环境没适应过来。
最终大家定下了石膏娃娃,DIY手工,手打柠檬茶,螺蛳粉,红薯干,各式各样的小零食。
顺便还准备了开场黄筱悦的个人拉丁舞表演,结束时陆婉媛的流行舞表演。
段萧然甚至担心,一周的时间她们能不能练好。
回到座位上,见季繁还在悠闲地转笔,忍不住提醒:“星期三第一次月考,趁现在复习一下吧。”
季繁手停顿下来,僵硬的转头,眼神像是在质问。
“学校一月一小考,两月一大考,你来的不巧,这周三是我们学校第一次月考,自求多福吧。”段萧然幸灾乐祸的点了点头,拿出语文书背起来。
晚自习结束后,段萧然一个人拿着海报纸发呆,宿舍里是陈路安在卫生间开演唱会,宿舍外是一群敲锣打鼓,串宿舍发疯的男高。
段萧然拿起耳机戴上,什么内容的海报会创新呢?
耳机里放着《雨爱》,这是他每次思考的时候都喜欢用来放松的音乐,思绪也随着高潮部分来到儿时。
也是一样的夏天,也是一样的跳蚤市场。
班主任在班上布置好了游戏,便打发学生出教室,段萧然在门口左等右等也不见陈路安来接他。
他有些烦躁的踩着地板,感觉自己像门神一样呆在班级门口,想找个理由去厕所躲起来。
季繁注意到了段萧然,走过来问:“你在这干什么?。”
只见对方抬头,对上了他小鹿般的眸子,有些委屈,季繁心道不好,有些可爱。
“陈路安让我在这等他。”
“和我走,我刚刚看见他和毛菜去逛了。”
靠,重色轻友。
段萧然转身就走,坚强的说:“那算了,我自己逛吧。”
“那我怎么办?季繁,说好我们一起的呢?”季繁身后的男生不满到,瞪向段萧然。
段萧然有些发憷,前几天这个男生还找了他的麻烦,虽然被打了一拳,剩下的一拳被季繁送了回去。
“你去找阿金他们啊,我和我同桌逛。”说着便勾起段萧然的肩膀走了。
季繁感觉自己就像电视剧里的大哥,段萧然是自己的女人,刚刚说的话就像是在说“这个女人我护着了,别找她麻烦”。
“你们不是约好了,和我又什么好逛的?”
“这不一样,就比如。”季繁看见某个班门口卖了小猫馒头,顺手拿起来付钱,“比如我和他们逛绝对不会买这种东西,但是我和你逛,我会想说你喜不喜欢。”
段萧然接过季繁递来的小猫馒头,愣了一会,一口咬下它的脑袋。
季繁捂着胸口难过道:“你也太冷漠了,咪咪就这么没了。”
“怎么,难不成供起来当祖宗?”段萧然挑眉。
季繁被逗笑得抬不起头。
回忆到这结束,段萧然停止住转笔 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样的海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