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派你来的?”萧玉自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所以一开始才没有杀死她。

鬼母幽幽道:“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嘣”一声,白色浓烟四起,萧玉什么也看不见。

那刹那间,萧玉急退,掩住口鼻,一团烟雾之后,只剩下了一个宽大的袍子,人忽然之间就消失了?

鬼母这个人倒是对得起她的名号,她真的像鬼一样消失了。

萧玉急忙上前查看。

除了灰色的道袍,就是一些灰,萧玉正准备扔掉,忽然有一个东西掉了下来,“当当”两声,格外脆响。

是一块红色的令牌,这倒是个意外发现。

萧玉捡起令牌,只见上面写着“少司伶“三个黑字,这应该是某种职位,萧玉如是猜想。

“萧公子,可有发现?”柳蓝已安顿好师父,是以又拐了出来。

“只有这个。”萧玉说着将令牌递给柳蓝,柳蓝接过,仔细看了看,“少司伶……萧公子可知,何为少司伶?”

萧玉才入江湖没几年,不太了解这些门派分工,“不知。”

高翠翠亦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后,说道:“这是星月教的……”

“星月教?”柳蓝好奇的接道。

高翠翠道:“不错,就是你们现在口中的魔教,江湖传言,魔教三月后将重现武林。”

柳蓝插话道:“师父你也说了是江湖传言,不可全信。”

高翠翠边转身边道:“一开始我也是不信,以为是一些宵小之辈在装神弄鬼,但现在不得不相信。”

“因为这个?”萧玉举起手中的令牌

高翠翠颔首。

柳蓝突然道:“什么味?”

一股浓烟飘了进来,三人赶忙朝外奔去。

柳蓝首先出来,她急忙打开房门。

外面火光冲天,喊杀声一片,柳蓝大呼道:“不好,老宫主……”

她轻功一跳就是二丈,掠过不同的树顶,很快赶到宫主所在的寝殿。殿外死伤一片,柳蓝不敢耽搁,前脚刚跨进大门,就看到倒在地上的温桂花。

“宫主!”

柳蓝正要去扶她,这时,一个人影一闪而过,那带着海棠红的衣角,在内堂转瞬即逝,柳蓝赶忙追上去。

萧玉正想跟上,不料裤脚突然被人拽住,是温桂花,她似乎有话要说,萧玉急忙蹲下。

温桂花虚弱道:“这是宫主令牌,替我交给……咳咳……”

她伤在肺部,此时心血不足,萧玉又为她输送了一点内力,可以支撑她将话说完。

温桂花将令牌搁在他手心,复握住萧玉的手,郑重托孤,“蓝儿就拜托你了。”

萧玉重重点头。

温桂花道:“还有一件事,春来……”未完的话,随着温桂花的撒手也终结。

萧玉的心有那么一瞬间悲伤,轻轻抬手,合上她的眼睑,柳蓝也从后堂奔回。

急问道:“宫主怎么样?”

萧玉不语。

柳蓝搭上她的脉,已无心跳。柳蓝猛然趴在她身上痛哭起来,这不是她第一次经历生死,但却是她第一次经历亲人的生死。

这一瞬间,柳蓝的心好像停止了跳动,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万物陷入了悲寂,握着温桂花的手紧了又紧,“师父……师父……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没有人知道,温桂花其实是柳蓝的大师父,这是她从小就敬仰的对象。

温桂花的武功在江湖上可谓是数一数二,一般人根本就杀不死她,思及此,柳蓝突然止住了哭声。

“柳……”萧玉还没来得及安慰,就有一只箭射了过来,这只箭带着火球,萧玉拉她躲过,接着就是无数的火箭朝这里射过来。

火很快就蔓延开来,大火吞噬着屋里的空气。

萧玉边挥剑挡箭,边道:“这里危险,我们快走。”

柳蓝看着老宫主的遗体,犹豫道:“可是……”

萧玉自是明白她心中所想,“活着才能报仇。”

前面肯定有很多敌人在把守,萧玉拉着柳蓝,向后堂走去,不料后门也被封死。

看来是想让他们两个就此葬身火海,好狠的心。

射了百来十箭后,外面突然停止放箭。但箭停了,火却未停,且越烧越旺,如果不赶快突围,两人就算不被烧死,也被会滚烫的气息憋死,更何况还有浓烟,浓烟入肺照样九死一生。

萧玉拉着柳蓝,找了一处还未烧到的柱子后蹲下来,道:“为今之计,只有从前面杀出去,你怕不怕?”

柳蓝摇了摇头。

“那好,你左我右。”萧玉指着自己右前方的窗户,又指了指左前方的,柳蓝很快明白他的计谋,点了点头。

窗户与这个柱子的距离,又隔了一根柱子,那柱子已被火烧焦,随时有倒下的风险,要想过去,有些难,但柳蓝还是当机立断。

她撕下挂在柱子上的红色纱幔,拿剑挑起,搅成一团,人也往前跑去。

萧玉眼疾手快,急忙拉回柳蓝,在柳蓝震惊之余,踢起右手边的屏风,屏风直接往窗户那里飞去。

萧玉搂住她的腰肢,人藏在屏风后,在空中,柳蓝才明白原来是自己会错了意,萧玉想的是出去后,一人负责解决一面。

“哗啦啦——”

木屑翻飞,屏风给窗户撞出来一个大口子,声音之后就是两个人影。

萧玉率先落地,柳蓝后接着。

在屏风撞击窗户的那一瞬间,候在门外的人,亦听到声音,齐刷刷的往这里涌过来。

撒开柳蓝后,萧玉朝前奔去,一道剑光划向前方,先是死伤四个,接着左右挥剑,一剑一个小喽喽。

柳蓝大致扫了一眼,此行约有五十人,还不算站在树上看戏的两人。

春来剑光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以柳蓝和萧玉的武功,地面上的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对手,很快就被他俩解决完。

树上的人依然未动,似乎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哥哥,还不动手吗?”女子将手搭在唇边媚笑道,腰间的长鞭泛着清光。

她话音刚落,男子欣长的身形就已掠下,下来的同时,两把飞刀也已射向柳蓝。

萧玉杀完他那边的最后一个,余光突然瞥见金属的光泽,也还好今晚有月光,否则萧玉也察觉不到。

他身形一翻一跳,那刹那间,“叮叮”两声,飞刀正击中相思剑的剑身,离柳蓝的后背只有一寸。

他无疑是耍飞刀的好手,也只有好手才会留在最后才出手,如果柳蓝和萧玉死在了喽喽的手下,那便不值得他再出手。

女子在树上娇笑几声,道:“哎呀,哥哥也有失手的时候。”那笑声中,有几分笑,就有几分冷。

在飞刀射出的瞬间,柳蓝已有警觉,但她实在料不到一个人出刀可以如此快,快到她杀死对面的人再也来不及阻挡,还好有萧玉。

“好俊的人!”

第一句话不是夸剑,而是夸人,就算他是男人,也免不了被萧玉的容颜折服。

萧玉亦学他道:“好俊的刀!”

不等那人回话,萧玉已接道:“阁下是何人?为何要偷袭?”

“飞刀张束。”张束停在五步外,手里正捏着飞刀柄,随时有可能发出。

柳蓝站在萧玉左侧,道:“九刀毙命。”

张束忽而笑道:“想不到还有人记得我。”但是嘴角的笑意一点也不明显。

柳蓝看了一眼树顶,“那位姑娘就是舍妹喽?”

张彩儿从树上飞来,一袭低胸红衣,飘飘然,雪白的大长腿一览无余。

她落在张束右侧,对柳蓝道:“彩儿,见过圣女。”

既不弯腰,也不下跪,只是轻轻地搭手低头,在头扬起来的瞬间,发髻上的金铃铛也泠泠作响。

柳蓝亦回礼道:“彩儿姑娘,太客气了。”

张彩儿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兄妹两人,一热一冷,张彩儿的笑就直达眼底,很容易让人陷进去。

柳蓝冷道:“万两金,杀一人。对方还挺下本钱!”

张彩儿摇头道:“我们兄妹今日来,不为杀人。”

话说到这里,突然就戛然而止。

萧玉实在好奇,于是接道:“那是为什么?”

“为了你。”张彩儿忽然指着萧玉,媚笑道。

萧玉一看就知道对方是在作弄自己,“撒谎的女孩子可就不漂亮了。”

张彩儿摸着脸,问道:“我不漂亮吗?”

萧玉回道:“还可以。”

张彩儿娇嗔道:“那你为何保护她,不来保护我呀?”浑身上下都晃了一下,胸前的雪白也跟着颤了颤,似是在撒娇般,如果换了旁人早就酥软在了骨子里,但萧玉知道这是最危险的时刻。

他一点也不敢放松,一点也不敢大意。

萧玉道:“你有哥哥,而她却没有,我若再护你,岂不是以多欺少。”

“我也没有欺负她,弟弟这样说,叫人好生心寒呐!”张彩儿捂着胸口,秀眉低垂,似乎真的伤心难过。

萧玉可不会被她骗到,“你们也是来夺宝的吧?”

张彩儿与张束兄妹二人,齐皆一怔。

萧玉继续道:“但宝物已被鬼母骗走了。”

“何时?”张束眼神一冷,问道。

萧玉握剑的手,稍微活动了一下,“前一会儿。”

张彩儿不再嬉笑,正经说道:“弟弟,你可不要骗人呐。”

萧玉亦认真道:“自然。”

柳蓝忍不住在心里发笑,还是萧玉有办法。

“莫听他们胡说!”张彩儿与张束前方传来一声暴喝,柳蓝与萧玉几乎同时回头看去,鬼母正抓着高翠翠向这边走来。

要说张束在这时偷袭最为恰当,因为萧玉和柳蓝两人都没有防备,但这个念头只在他心里过了一下,转瞬即逝。

他没有必要的把握,很少出手。

时机很好,但角度不行,萧玉与柳蓝贴的太近,两人几乎站成了一条线,就算飞刀扎中一人,另一个也能及时反击。

所以,张束没有选择出手,他选择静观其变。

张彩儿高兴喊道:“鬼母姐姐,你手里的是谁啊?”

鬼母停了下来,笑道:“哈哈哈……当然是流水宫的三长老啦,圣女,你说对吗?”

柳蓝亦爽朗的笑了出来,“对对对”,随后咬牙切齿道:“你想如何?”

鬼母喝道:“把宫主令牌交出来!”

柳蓝立刻怀疑道:“是你杀了宫主?”

「不对呀,鬼母刚刚不是在找宝物吗?怎么一下子就变了回去?」柳蓝心中的想法过了一个又一个。

前后都是敌人,萧玉时刻在防备着。

鬼母威胁道:“如果你不交,我就立刻杀了她!”

柳蓝道:“我没说不给你,急什么?接着!”

“着”音未落,一块令牌已抛向了她。

鬼母伸手接过,这时压着高翠翠的左手已离开她的肩膀,一把架在脖子上的剑,剑随着她伸手的动作也有些向外怂去。

令牌抛去的瞬间,柳蓝把握时机,倩影一跃而起,鬼母的所有心神都在令牌之上,她绝对想不到柳蓝行事会如此大胆,实在是一个险招。

不得不说,柳蓝的反应敏锐的厉害,快速的应变之力非常人所能及。

几乎同时,张束的飞刀出手,打向她的左肩,柳蓝只得回剑挡住,而她的想法无疑已经暴露,鬼母立刻拉近距离,剑刃几乎贴在了高翠翠的皮肤上,渗出血来。

如果没有张束的阻拦,柳蓝一定能削飞鬼母的脑袋。

鬼母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劫后余生,对张束投去感激的目光。

张束道:“你不必谢我,只是不想你死的太难看罢了。不过你现在最好应该看一看那块令牌。”

鬼母原本致谢的话,被她咽了下去,收到张束的提醒,她急看向左手,是她自己的令牌。

不仅被骗,还差点命丧当场,鬼母怒火中烧,对柳蓝怒斥道:“你敢骗我!?”剑已入一寸,鲜血顺着剑刃流淌下来,刺痛了柳蓝的眼。

柳蓝有那么一瞬间,眼眶湿润,又被她赶紧憋回去,故作轻松道:“怎么会呢?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扔错了。”

说话间,柳蓝摸向腰间,似乎是又摸到了一块,正要拿出手,鬼母制止道:“再骗我,我立刻杀了她!”

“不动,不动……”柳蓝不敢再动,手僵在后腰间。就在刚刚,柳蓝装模作样的找令牌时,萧玉已悄悄地把真令牌放在了她手中。

鬼母冷冷的命令道:“丢在地上。”

柳蓝握牌的手,慢慢的伸向前方,然后将令牌撒手,它直接跌落在地,溅飞零零点点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