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秘密轰炸
“他都想起来了吗？”
“应该已经想起了一部分，具体想起了多少还不确定。”
“唉，可怜的孩子，好不容易忘记了，还要再慢慢想起来被折磨一次。”
轻浅的交谈声唤醒了终于睡饱了的陆知闲，迷迷糊糊睁开眼，是顾君尧与沈砚书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商量着什么。
见他醒来，两人暂停了说话，朝他走了过来。
“醒啦，感觉怎么样，昨晚还有没有做噩梦啊？”沈砚书率先坐在床头，关切地问道。
陆知闲反应了一会，才呆愣愣地回：“还好，没做噩梦了。”
看他精神萎靡的样子，沈砚书像是不信他说的，又出手给他检查了一番，发现身体确实是没什么问题，那现在这样只能是心理层面的原因了。
“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这里不方便讨论这些，起来先吃个早饭，然后我们一起回所里，再慢慢告诉你好不好，还有力气传送不？”沈砚书柔声说着。
陆知闲乖巧地点了点头：“好，可以传送的。”
心里都是事，陆知闲也吃不下什么，对付了两口便收拾起东西，带着两人传送回了所里。
一关上传送门，他就直勾勾地看着两人，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只是脸色苍白有些苦相。
“别着急，先回屋休息一会，等老姜过来。”顾君尧回他。
所以他们都知道，只有他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的过去，甚至连记忆都是假的，都是别人为他编织的假象，陆知闲心情有些复杂。
看出他的低落，顾君尧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俯身安慰道：“没事的，都过去了。”
老姜很快就闻讯赶来，一进屋便嚷嚷：“怎么回事啊，你们这出去一趟都遇见啥了，怎么小陆突然就恢复记忆了呢？”
人已到齐，于是大家在沙发上坐下，陆知闲被包围在中间，左边沈砚书右边顾君尧，对面就是老姜。
不得不说，这座位虽然压迫感挺强，但安全感也挺足的。
顾君尧先开口：“你先说吧，你想起哪些了？”
没什么好隐瞒的，整理了一下思绪，陆知闲便慢慢地开始说：“我就想起小时候的我在一个有很多间实验室的地方，被绑在手术台上，全身布满了各种仪器，很多人围着我记录数据，像只小白鼠一样，还要用很粗的针管，给我继续打药。”
光是回忆，也够吓人了，陆知闲越说越小声。
听他描述完，三人知道他目前想起的倒是不多，虽然当时6岁的他本身可能也记不得太多事，但记忆的恢复是一个持续的过程，他总会慢慢想起来的，还是提前打一下预防针比较好。
“听上去应该是你在异工厂的经历。”老姜推测。
“异工厂？”这个词是陆知闲第一次听，“那是什么？寻星派的分支吗？”
“不能这么说。”老姜少见地有些严肃，“你也知道，超能力者的能力是可以不断进化升级的，既然如此，就有人对超能的进化极限产生兴趣，除此之外还有对超能力的融合与改造。”
“听上去是不是还挺有意思的。”老姜自嘲地笑笑，接着说：“可这些研究最终都需要经过人体实验，而异工厂就是这么一个进行超能人体实验的地方。年轻无极限，他们便通过各种手段，寻找一些刚刚觉醒能力还没被局里监测到的青少年，带回去进行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君尧和你梓熙姐姐，都是曾经的受害者。”
陆知闲听的很认真，此时的他了解到这些后眉头紧皱，异工厂的所作所为，是在侵犯人权。
“难道没有人管这些吗？”陆知闲有些愤怒地问道。
“有，至少明面上，749局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组织存在的。”老姜调整了一下坐姿，坐直了身子，“所以20年前，当掌握了足够的线索与剿灭条件后，749局成立了一支除“异”小队，经历了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后，成功将当时异工厂最大的窝点彻底端了，我也是当年小队中的一员。”
“什么叫明面上。”陆知闲不理解这句。
老姜叹了口气，回：“贪婪是人类的本性，对于大部分人类来说，本性难移，包括身处749局中的我们。”
“无限放大增强的超能力，是很让人心动的。而749局、寻星派、异工厂，本也不是完全对立的，所以在异工厂的创立之初，只是研究超能力为何出现的阶段之时，甚至接收了749局的不少助力。直到随着异工厂的研究方向越发的失控，开始进行人体实验，749局就立刻撤销了对他们的帮助，并发出警告，不得进行违规实验。但是没有用，没有了749局的助力，他们自己也是单独的一个体系，再加上还有寻星派的存在。”
“至于为什么说是明面上，是因为曾经749局要撤销对异工厂的帮助时，局里出现过两种不同的声音。一部分人认为这样的实验是违背人道主义的，不管是在普通社会还是在超能界，无论从道德层面还是法律上来说，都是不允许的。可也有少部分人认为，地球正在改变，人类也正在发生着潜移默化的进化，地磁的变化是变幻莫测的，地球究竟还适宜人类生活多久无从得知。人类想要掌握主动权，就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认清超能的本质和变化规律，乃至改变和增强，这一过程最终必然会进行到人体实验这一步，既是必然，此时就不应该再拘泥于此。”
“虽然最终这股声音被压了下去，在异工厂进行的实验违背超能法律之时，749局还是出手剿灭了它。但被剿灭时在异工厂里，发现了许多局里最新研究的实验数据。所以说，明面上的不允许，暗地里，可说不好。”
这些隐晦的东西，局里大部分人都心知肚明，且默契地避而不谈，因为相互之间都无法判断对方究竟更倾向于哪边。
而这让才来两个多月的陆知闲，听着老姜一口气说了这许多，大受震撼。
他本就是一个没什么城府，听话得有些死板的人。成长过程中一直只专注于他认为正确的事情，毕业后由于直接留了校，也没有接触太多社会上的弯弯绕绕。虽说学校里也并没有单纯到他什么也不懂，但他接触到的那些，在他看来也只不过是一些被复杂化的人情世故而已，大家的大方向还是一致的。
可现在告诉他，749局，这个被他认为是目前人类社会中最权威、最公正，一心是为人类未来着想的组织，其实也并没有那么统一，这让他有些滤镜破碎的感觉。
或者说，他还是有些太天真了。
不善于伪装的他，想法都写在了脸上，老姜连忙又说：“但你也别因此就对749局感到失望，大部分人对异工厂是嗤之以鼻的，就像我们几个，是不是。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也是因为这些年的探索下来，发现要想实现全人类的移居实在是有些困难，尤其是寻找新的宜居星这件事上，以我们目前的科技能够观测到的宇宙范围内，根本没有新的宜居星。就连只专门致力于寻找新星的寻星派都还没有找到，所以很多超能力者便开始动摇，觉得或许想要突破这一关，从增强自身超能入手会不会更高效。”
“虽然我们阻止不了这部分人的想法，但如果还是有人能够坚持，并真的不需要通过任何违背纲常伦理的方式，就能够做到全人类的移居，那墙头草还是很多的。所以我们还是坚守本心就好了，做好我们应该做的，对不对？”
沉默着思考了一会，陆知闲有些沉重地点了点头。
解释完最凝重的一部分，老姜松了口气，朝沈砚书给了个眼神，示意接下来的他上。
坐在陆知闲左边的沈砚书于是也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问道：“除了异工厂，还有想起些什么吗？比如你的父母之类的。”
“我的父母？”陆知闲扭头看着他，有些呆愣，但随后很快又有些害怕地反应过来，问道：“难道我对我父母的记忆，也被修改了吗？”
沈砚书回：“这个不好说，你父母出事的时候你还很小，应该本来也记不住什么，就算想起来可能也只有零星的记忆，在你的记忆里或者是别人告诉你的，你父母大概是什么样的人呢？”
陆知闲有些紧张：“我们福利院的院长妈妈告诉我的是，我父母都是普通的上班族，在我三岁的时候，因为一次车祸一起走的。”
面对这个回答，沈砚书没什么反应，而是又问了个：“你知道什么是星承者吗？”
“知道。”这个图书馆的超能史籍上有说，陆知闲看到过，“是说超能力者基因突变的同时，都失去了生育能力，如果两个超能力者能够孕育出新的生命，就被称为星承者，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过。”
不知道为什么沈砚书突然提到这个，可他接下来说的话，再次让陆知闲的表情有些失控。
沈砚书：“你就是这世界上，第一个星承者。”
虽然成为超能力者也并没有很久的时间，可星承者在超能界的份量，陆知闲还是明白的。
陆知闲难以置信，说话有些结巴：“确…确…确定吗？”
“你的父亲陆城，能力是瞬移。你的母亲岳秋水，能力是吞噬，他们两个孕育出了你，能够吸收能量的虫洞，虫洞能力的使用上限被拔高。”沈砚书认真的语气一看就没有在开玩笑。
“所以我的父母，也都是超能力者。”一下子接收了太多具有冲击性的信息，陆知闲的脑袋懵懵的。
沉默了一会后他又问道：“那他们是怎么走的？”
老姜回：“也是车祸。”
怕他一下子承受不住，老姜暂时没提车祸背后定有隐情的事，随后又补充道：“你的父母，曾经也是我的朋友。”
陆知闲都有些麻木了：“那福利院说和我爸妈是好友的桂春妈妈和建国叔他们……”
“是的，他们也都是超能力者。”老姜点了点头，“李建国是机械师，而吴桂春的能力就是记忆编辑，你对异工厂那些不好的记忆，应该她帮你封存的，为了你能轻松一点长大。但对你编辑了记忆的，并不只有一个人。”
陆知闲：“还有谁？”
不等人回答，他自己又猜测道：“周暮？”
老姜点点头，示意他猜得没错。
陆知闲也不傻，他身边本来也没有多少人，并且就之前顾君尧第一次见周暮时候的反应来看，再回想一下他能力觉醒后不久，周暮就重新联系上他，几件事情放在一起稍微一想，就能觉出些不对来。
而且最最实锤的是，昨晚他突然恢复记忆之前，是跟周暮在一起吃饭。
唯一的好友竟然也是超能力者，并且有修改他记忆的嫌疑，难怪每次周暮述说的他俩之间过去的回忆，他总是觉得那么模糊。
这本该也是一件能让陆知闲大受打击的事情，可经过前面几件事情的铺垫，这反而变得寻常了起来。
三人见他反应平平，知道陆知闲大概已经承受住了这一连串的信息轰炸。
只见他又问：“那他属于哪一派？寻星派？还是异工厂？”
“暂时还不好说。”顾君尧出声，跟他解释，“但我们在搜查张平记忆时，发现文不朽的实验室里有出现绿程生物生产的试剂，他们公司的试剂竟然能够供给给文不朽做超能实验，加上周暮超能力者的身份，绿程生物定然是脱不了干系的，但至于到底是属于寻星派还是异工厂，还不能确定。”
周暮也非等闲之辈，即使他们早就已经盯上他，但查了许久也只能查到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看来他在所属的组织里，级别很高。
“你的记忆里，关于周暮最早的记忆是什么？或者说，你和他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沈砚书又问。
“最早的记忆？”陆知闲认真地回忆起来，“最早的记忆应该是听说，周暮是大概小学二年级下学期的时候才转学到我们那的，但他并没有分到我的班级里，所以我只听说别的班里转来了一个家里很有钱，长得有很好看的小少爷。”
“后来是三年级分班，我才跟他分到了一个班级里，慢慢地才熟起来。”
相识的过程听上去倒是没有任何疑点，但这也已经证明不了什么，周暮的身份注定了他出现在陆知闲的身边是别有目的。
说不难过是假的，明白了这一点的陆知闲心底还是泛起了阵阵酸楚。
看他失落难受的样子，顾君尧有些不忍：“今天先这样吧，既然暂时还没有想起别的，就先不聊了。”
最主要的几件事已经告诉他了，剩下的细节，可以慢慢来。
其余两人都明白顾君尧的意思，于是老姜附和道：“没事小陆，不着急，不管想起什么都不用害怕，我们都在呢啊。”
陆知闲乖巧地点点头，他自己也知道，一下子这么多惊人的消息轰炸到他身上，虽然没有说很平静地就接了，但至少也没有崩溃，也是因为知道自己现在有顾君尧和沈砚书在身边，还有老姜和二组，他已经不是一个人。
说完话，老姜与沈砚书便离开了，让陆知闲好好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