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撑。”
说开了一切都好，殷萦自认为完成目的，没追究某些细枝末节。我的改变同样显而易见：正常吃东西。
发现身体越加不济，我不再忍耐，该怎么吃就怎么吃。如果呼吸都会痛，有没有痛风，反倒不值得在意。
“我也好撑，下面做什么？要不要……”
我赶紧打断朱小鱼，这就是一头色魔，脑子里没装别的东西：
“家里没东西了，晚上出去吃。吃饭前，想去逛个街，按你们女人的速度，午饭后开始准备，逛街三小时后吃饭，应该没问题吧？”
相比于之前，朱小鱼这次更加吃惊：“坏蛋，你不会是想……天！好刺激！你要同时带着老婆和姘头一起逛街！”
“朱小鱼，如果你觉得嘴里的东西多余，今晚我可以给你炒一盘。当然，我更不介意给你捎晚饭。”
朱小鱼吐出舌头，稍作抗议：“不理你们，我要消化一下，还要把今天的能量消耗掉，防止变胖。四点出门，你们还有四小时消化狗粮，赶紧滚蛋，别在我面前眉目传情！”
眉目传情？或许吧。
和殷萦一起回到房间，温和的假笑终于维持不住：“说吧，朱小鱼怎么了？”
我不傻，做这么多年生意，什么是公平交易，还分得清。殷萦与朱小鱼的交易，伦理上是殷萦大公无私，付出极多，但这些付出，唯独对朱小鱼毫无意义。
但朱小鱼在最后，依旧同意了这桩交易。要么，殷萦有其他付出，要么，朱小鱼有其它问题。
第一点显然不成立，现在朱小鱼才是最不缺钱的那一个，殷萦付不起她要的报酬。所以，是朱小鱼的问题。
“我静静想了一天，那天早晨，朱小鱼的胸，触感不对。我查过，只有一种病对应这种状况。还有她身上的疤，说是被打的，逻辑当然没问题，可也有可能是癌症晚期的症状。殷萦，要我继续嘛？”
“你摸得很清楚啊…”
“殷萦，这个时候，不用和我说这个，我要知道朱小鱼出了什么事。”我很平静，不是心理素质过硬，是最后的力气，不能浪费在愤怒上。
“马良，她只是你前女友，只是我找来给你治病的药，能不能收起你那博爱的心，多关心一下我？我才是那个陪你一辈子的人！”
轻轻点头，无从反驳：“我明白了，谢谢你的回答。”
慢慢关好门，不给殷萦造成，我是摔门而去的印象，虽然很过分，很欺负殷萦，但是对不起，我忍不住。
说是运动，朱小鱼静静坐在窗前发呆，可没法燃烧卡路里。
见到我来，朱小鱼有些疑惑：“你怎么这就出来了？是找东西嘛？情趣用品我有存货，不过，要好好谈谈价钱。计生用品你就自己……”
我坐在她旁边，胆大妄为的直接动手。
没有挣扎、没有媚意，只有委屈：“殷萦告诉你啦？她也是个骗子，说好不告诉你的。”
“去手术吧！手术完以后，确实不太匀称，如果…如果怕没人爱，我这个备胎，随时准备上位。”
殷萦，对不起，愧疚抵不过爱情。
朱小鱼把我的手掰开，依旧安静，像是随风逐流的落叶：“手术，6-10年，不手术，2-3年，不论哪一个，都是要死的，而且，来不及了……”
委屈的泪水忍不住，四股浊流，终于有了共同的归处。
“什么时候的事？”
“生完孩子之后啊~”一切坚如冰城的心防，都抵不过本就薄如蝉翼的柔弱心脏，即便是小鱼儿，都有那么一瞬绝望与哀伤，偏偏还要装作稀松平常：
“莫名其妙开始疼，去医院检查，开了些药。然后好像更严重了，最近又查了一下，建议手术，但是依旧会死。”
低头把玩着朱小鱼一根手指，不知从何问起：“为什么不找我？我说过，只要你觉得不幸福，我就会把你夺回来。”
朱小鱼轻轻抽开手指，让我检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马良，你这么成功，这么厉害，你见过大家是怎么生活的嘛？”
“我每天被像狗一样骂来骂去，可到头来，也不过几千块工资，养活自己都困难。李鑫是打我，可你看看这房子，我努力十辈子都赚不到，他订婚就送给我了。”
“被打，我疼，我越哭，老李就打的越开心，可我还是不后悔。一个月最多三五次，挨过去，就有锦衣玉食，还有十多万零花钱，我觉得很值。都是给人当狗，我这么漂亮，也得卖个好价钱吧！”
“生完孩子以后，李鑫有那么几个月，对我特别好，送了我一套房子，还有首饰之类的，许多许多，几千万不止。偏偏我的胸，就是那时候发现问题，你明白吧？我不能手术，一旦变丑，他会不要我的。”
我低着头，强忍着把老李的鞭尸的冲动，等着朱小鱼的呢喃。
“女人这一生，真的很遭罪。我怀胎十月，好不容易生个孩子，连男女都不知道，就被他老婆抱走。就算这样，李鑫也只是关照了几个月，然后，继续挨打。哦，这个时候其实无所谓了，他常常一个月不来一次，被打我也觉得值。”
我想牵住朱小鱼的手，但是她不准。想要抱住她，依旧不准。
“其实，我很不待见那个孩子，觉得是他害我得病，可听到他死了，还是会痛，真奇怪。就像…李鑫打我，我恨的却是你，可再一次见到你，发现我还是爱你这个花心鬼。”
“如果，我能早一天见到你，发现我不恨你，或许，结局会不同吧？”
我向朱小鱼靠了靠，只换来距离更远。或许是距离，连她的声音，都变得悠远空旷：
“交易结束了。殷萦不是个好女孩儿，她的野心比我更大，但对你，是真心。别再惦记我，能最后见你一面，让你知道，姐姐依旧是无敌美少女，还能把自己交给你一次，完成大学时的心愿，我也释然了。”
时间，就这样停滞，两个人面对面，看着远处车水马龙，细细品味自己的“知足”。
直到，警察敲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