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是个不太管事的,经常不在衙门,许多事都是扔给县丞和主簿,听说县令近日刚纳了一房小妾,将将十四岁,而县令已经五十有余。
那小妾是县城一个富商的庶女,貌若天仙,把县令迷得神魂颠倒,已经好几天没来过县衙了,县衙后头住的可是县令原配和子女,那小妾被养在外头另置的宅子里。
江晏来告状,县丞和主薄听说此案涉及到京城的王爷,吓出了冷汗,不敢擅自拿主意,赶让人去请县令。
“事关皇室,不可轻易下结论,如果那江晏说的属实,立功的机会就来了,能帮王爷找回小郡主,事后怎会亏待了咱们?”县丞内心火热,恨不得立马去把小郡主接到衙门来。
主薄抚着半白的胡须,眼珠子转了转,“这功劳越不过县尊老人去,我还是亲自走一趟把大人请回来的好。”
县丞点头,县令虽然好色又怠工,却不代表县令是傻的,相反县令颇有几分头脑,若不然以县令那等子不爱管事的德性,县衙早被他和主薄等人架空了,如今大权还握在县令手中,可见县令不是吃素的。
等主薄离开后,县丞宣布先退堂,案子下午再审,他要亲自去见京城来的人,确认一下是否真的王府派了人来。
他们这种偏远县城的小吏想搭上京城的勋贵难如登天,如今可能真的来了王府的人,县丞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即使能搭上王府管事也是莫大的荣幸。
路上江晏与县丞坐的一辆马车,县丞一再探听套话,江晏知道的很有限,除了知道对方是王府的一个管事,姓陈,别的都不知道。
县丞有些不满,但此时也没时间让他生气,马车已经停在县城最大的一间客栈,不愧是京城王府的人,连管事都住在最好的客栈。
因为之前就见过,那管事的长随传过话后,江晏和县丞很快见到了王府管事,虽说是个管事,并非大管家,但从衣着和通身气度一看就让人觉得身份不简单,是不敢得罪的人。
江晏跟着县丞向管事的行礼,并说明了来意。
“王爷既派我来了,就是信了郡主的身份有异,此事不可大意,那杨翠儿和张和都要严加审问,等问出真相来,我要带郡主回京,杨翠儿和张和也一起押回京城,王爷要亲自处置二人。”陈管事不争不躁,面上也看不出喜怒。
让人看不出他的态度,更猜不透王爷的意思,似信了郡主被调换一事,又似没有完全相信,只是随便派了人来查。
江晏暗自蹙眉,心中有些打鼓,不过转念一想,皇室血脉岂是能让人混淆的,这些贵人的心思深似海,不会让人随便看透,只一点,王府能派人来,说明对郡主被调换一事是重视的。
真相查清后,王府就算不报恩,也不会为难他才是,想通后,江晏心一松,不再纠结旁的,眼下把杨翠儿和张和扳倒才是重中之重。
公堂上,杨翠儿和张和嘴很硬,死不承认,一口咬定是江晏诬蔑陷害,福儿就是杨翠儿和张和的女儿,不是什么郡主。
“所以你承认那孩子是你们俩的,张和既然早就和你成亲还有了孩子,为何又骗贾老爷说未成亲,入赘贾家和贾小姐结为夫妻?”
县令已经回来,王府的管事他见过了,并且看到了王爷的信物,惊喜的同时又颇为忐忑,哪敢再把心思放在小妾身上,全部精力都用来审案。
杨翠儿乍然见到王府管事,心思早已混乱,哪里还想的到要替张和隐瞒,一心只想摆脱调换孩子这件事,此时被县令一问,不禁愣住。
张和拼命朝她使眼色,想让她否认,但杨翠儿心虚,调换孩子的事张和暂时还不知道,杨翠儿想到张和瞒着她入赘贾家,害她差点冻死在冰天雪地,心中没有怨恨是假的。
虽说张和在她快绝望时又救了她,也跟她解释了,只是暂时和贾小姐成亲,等拿到贾家的家产就会回到她身边,从进入贾家第一天开始,张和就对贾老爷和贾小姐的饭食动了手脚,不用多久贾家父女俩就会病死。
到时候贾家的一切都是他们夫妻俩的,何愁没有好日子过?
可事到如今,他们什么都未得到,却被捉进了牢房,升堂审问,昨晚还被用刑,杨翠儿心机是有,也不笨,但一个女人家,牢狱之灾吓得她心神不宁,很怕会死在牢里,她不想死,想快点离开牢房,她想活着出去。
她喜欢张和,却没有到胜过自己性命的地步,张和喜欢她,也没有到愿意牺牲自己,让她活命的程度,两个人都是自私的,杨翠儿很了解张和。
两者只能活一个的时候,她自是想自己活着,让张和顶下一切罪行。
关键时刻,死道友不死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