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家这么宝贝的女儿,陪嫁丫鬟就送了四个,个个娇俏美丽,聪慧机灵,偏偏没有给她管理嫁妆的年长嬷嬷。

也没有打理田铺财物的男仆,明知她不善理财,根本不会管她那堆成山的嫁妆,却不给她安排一个能用的人。

这些东西就像是刻意送给夫家,让岳阳鹏看着办一样。

岳阳鹏坐在书房,试了试这枚稀罕的紫金砚,果然丝滑好用,要是被他那个浸淫书法几十年的老爹看到,必然爱不释手。

对,蜀素也好,紫金砚也好,大抵都是送给首辅岳澜的。

蒋家攀上了高枝,女婿在刑部,又是御前红人,心思活络了。

他闭上眼睛,拧眉仰头靠在椅背上,努力回忆蒋晟贪腐案的始末,但那时候他还没有入朝为官。

仅从父亲那里听到过只言片语,隔了那么久,细节全然想不起来,只能明日去翻一翻旧档了。

两下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夫君,是我。”

“进来。”

蒋梦云推开门,提起裙裾跨进书房,娇小的身影袅袅婷婷,来到书桌旁,看见桌上铺着一幅字——“积善三年,知之者少,为恶一日,闻于天下。”

字迹疏瘦劲练,收放自如,刚柔并济,润雅多方,不由心下大赞。

再看写字的人,人亦如字,玉里藏金,端秀绝伦,好看!

“又睡不着了?想听棺材上老鬼抽烟的故事?”某人淡淡询问。

蒋梦云眨眨眼,他惯爱把她抱在腿上说话,今晚理了嫁妆后就一直很规矩,不对劲。

“睡不着,来看看你睡了没。”

她走到他身边,裙子几乎要碰到他的腿,先主动迎上他意味深长的视线,又羞赧地低下头绞帕子。

“梦云……”

他知道怕羞鬼的心思,可她背后的蒋家……他们要是太太平平的也就罢了,偏偏一有机会就蠢蠢欲动。

色令智昏色令智昏,稳住稳住,岳阳鹏在心中告诫自己,

但手,它有它的想法,它想摸人家屁股。

他抓住小可爱圆翘小肉臀揉捏,蒋梦云慌忙往后跳开,小脸红扑扑的,噘嘴瞪视。

“啧!”

“你不要动手动脚的,好好说话嘛。”

“不想说话,只想动手动脚。”

“……你……阳鹏哥哥,为什么你不高兴,是因为不喜欢我的嫁妆吗?”

死孩子平时对岳阳鹏总是“你”啊“你”的,装乖求人才好不容易叫一声“夫君”,他稍稍远了她几分。

她竟放下面子刻意讨好,喊他“阳鹏哥哥”,嗲得他心里酥麻酥麻,整个人全化了,不知今夕是何夕。

“没有的事,嫁妆是你的私房东西,我虽是你丈夫,亦无权过问使用。你送我这方紫金砚,我十分喜欢,正该好生道谢。宝贝过来,让哥哥抱抱,今晚我不去主屋了,陪你玩一会儿你自己睡好么?”

蒋梦云不情不愿地挪过去,被人不耐烦地抓住,像小鸡崽一样提到腿上抱住,对视两息,瞬起异样,昨晚那种羞人的痒意又来了。

面上更红了几分,粉桃夭夭,把岳阳鹏看得眼发直。但这色中饿鬼,能忍,会装,只含笑浅浅亲了她一口。

“我不会玩那些有意思的游戏,与你对个诗可好?你出上句我对下句,输一次脱一件衣裳。”

“……好。”

小蒋梦云犹豫好一会儿,还是咬牙答应了。

这本是闺阁小姐常玩的,她再喜欢不过,西苑除了岳阳鹏,没人能和她玩对诗,要这个坏人陪,那某些代价是必要付出的。

她从笔架上取下一支细兔毫,抵着下巴思量,从书房窗户望见夜空流云蔽月,便有了主意,蘸墨写下上句── “云中寻顾菟”。

字迹娟秀纤婉,端端正正。

岳阳鹏读了点点头,提笔便书。

“水上数白榆”

蒋梦云小脸一垮,撇撇嘴抱怨:“为什么你都不用想一想的?”

“你出的这么简单,有什么好想的,难道我对得不好么?”

“……哼!”

她出的题是云朵里找月亮,人家对的是在水面上数星星,字意工整,还比她的巧,更有意趣,不得不服。

“哼有什么用,脱衣服吧。”

某人按耐不住,动手解开娇妻月白袄衫的盘扣,蒋梦云慌忙抓住他的手不让,满脸羞臊,哭唧唧地想赖皮,这时又传来一阵敲门声。

“二爷,少奶奶在书房吗?屋里不见人,宋嬷嬷正着急寻她。”

小蒋梦云一听是锦屏,立刻松手,挺起胸,坦坦荡荡给他脱衣服。

岳阳鹏:“……”

岳阳鹏微微眯眼,老奸巨猾地笑笑。

“进来说话。”

在锦屏推门进屋后,又吩咐她:“我和少奶奶对诗,玩一会儿就让她走,你把门窗关好,”

锦屏看了一眼外衫敞开的蒋梦云,应声替他们关上了门窗,安安静静垂首侍立一旁。

“愿赌服输,你自己脱还是我来?”

蒋梦云红着脸,不出声,小手攥紧某人衣襟搓啊搓,被不耐烦的岳阳鹏粗暴地扒掉了袄衫,露出府绸中衣,她羞耻地抬手护胸,转身背对他。

岳阳鹏心知小牡丹虽怕羞,却爱与锦屏暗暗较劲,此刻丫鬟在旁,正是欺负她的大好机会。

“快点!出下一题,我要扒光你”

万万没想到斯文清正的二少爷会说这种市井粗口,锦屏惊讶地抬头看向主人背影。

她咬了咬唇,手不自觉地握紧。

可怜的小蒋梦云甩不掉坏人,勉强在纸上又写下浮颤不稳的一句。

“玉叶缠清梦。”

“哈哈哈,小心肝到云里找月亮还不够,做梦都被云儿缠住了?可我记得你昨晚梦见的分明是棺材。”

岳阳鹏一边笑话老婆,一边随手写下——“扶摇上九天”。

“讨厌!”

“呵呵,宝贝真娇,讨厌的裴哥哥来帮你脱。”

明明是风雅的比试,到了岳二公子这里,就成了土匪狎侮良家子。

被暴力扒掉中衣的蒋梦云,上身只剩一件绫缎肚兜,后背肩膀全裸露在外,羞得几乎哭出来。

“我不想玩了。”

“不行!”

“我不要再脱了。”

“还没比就认输怎么行,太没志气了。乖,再输不脱你上面,下边裙子袜子一大堆,没事。”

他说话的时候,还紧紧搂着怕羞的娇妻。

小蒋梦云拼命往后仰,左闪右避,呜呜咽咽用手推他,根本推不动。

“你……你……你别亲了……让我写字啊!”

“咳哼,一时没忍住,是我过于孟浪了。”

岳阳鹏干咳两声,装模作样坐直身体,把笔递给惊魂未定的小美人。

悲愤的蒋梦云扭来扭去,含泪写完,把纸怼到他脸上,岳阳鹏接过去一看,顿时“哈哈”大笑。

“哀鸣三绕鹊,看来小梦云嫌我这个男人没用,朽木一根,不配供你栖住。”

他扬扬眉,大笔一挥,在纸上龙飞凤舞写下五个大字——“喜获不二门”。

而后凑到蒋梦云耳边,薄唇压着耳廓,磁声低语:“忘恩负义的小凤凰,昨晚我才教了你一个舒服的本事,难道你忘了?要不要再玩一次?”

耳朵被他吹得奇痒,小蒋梦云打了个机灵,转过身来,抓住下流的手臂,双目氤氲望着他。

她蹙着眉尖,委屈地抿唇,小脸晕红娇羞,看看他,再微不可查地瞥了锦屏一眼,转而又瞪他。

岳阳鹏心中暗笑,他是故意留锦屏下来的,她的心思,蒋梦云的心思,他都一清二楚,什么时候让她走,自然也是他说了算,轮不到怕羞鬼暗戳戳提要求。

“输了的人,要么脱肚兜,要么脱裙子。”

“我脱袜子。”

“刚才说错了,袜子不算衣裳。小乖乖脱不脱?还是让锦屏帮你脱?”

这么丢人的事,蒋梦云肯定不愿假人之手,何况还是锦屏。

她没有选择,解开裙裾褪下,露出下半身雪白的中裤,低头看看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终于受不了羞耻,怨愤地捂住脸小声啜泣。

这下岳阳鹏软了,不再瞎摸调戏,拿出帕子手忙脚乱给她拭泪,柔声哄劝。

“心肝别哭,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对。这次我出题你来对,对出来算我输好么?”

假哭的蒋梦云从指缝中偷偷看他,坏人笑得温柔似水,深邃双目暗藏狡狯,她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算盘,但让她来对,就不可能会输。

“好,说话算话。”

“自然,我骗你一个小孩子做什么。让我想想,有了,兰秋题木叶,如何?”

题木叶……坏人又借机诉衷肠了,小蒋梦云面上一热,噘噘嘴,不接招,低头思索稍晌,细声细气吟诵道:“晚岳忆莼鲈。”

“梦云乍然离别双亲,远嫁至此,思乡本是人之常情,唉……明天让厨房烧鲈鱼!”

“……”

“锦屏,你先去和宋嬷嬷说一声,免得她老人家担心,二奶奶在我这儿作对子玩,等会我就把人送回去。”

锦屏和蒋梦云都不约而同楞了一下,他在这个时候把她遣走,必是有的放矢。

“……是。”

锦屏踟蹰一瞬,欠身离去。

被留下来的小蒋梦云心生寒意,坏人要放什么大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