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教父之过。子女的教养应该归责于父母。她父母尚在,没有教养跟嫡长姐有什么关系?唐姑娘平时已经很辛苦了,还要为你们操心?这唐家的规矩我看确实不怎么样。”云臻看到了碧莲的无礼毫不客气地说道。
唐染听云臻说了进门以来最长的一句话,忍不住挑挑眉。
唐家老太爷正好到门口听到了这句话上一把冷水从头浇到尾。
唐家这样的门第,最注重名声。被西南王世子这样评价实在是太丢人了,一时间僵在门外觉得没脸进去,心里越发怨恨老二害人害已不算还在官家面前丢人现眼!
酝酿了半天唐老爷子才掀了门帘进去。
叩了头见了礼一行人就候在一旁,原本大家伙都是奔着跟世子爷套近乎来的,唐二爷更是想着进贡自家闺女来的。现在都被世子爷的冷脸冻在这屋里。
西南王世子好像感受不到这种尴尬,垂头跟唐染说道:“圣上为唐元请封为百义候,但现在你父亲已经去世了,我父王请旨改封为唐姑娘,圣旨应该这几天就到了。”
“请封?请封不也应该请封唐家吗?为什么转给大丫头了?”唐二爷脸色有些不好看,却碍于世子爷在场还是扯着笑容,低声下气地问着。
西南王世子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冰冰地说了句:“圣上自有圣上的打算。”
一句简单的话镇住了满屋子的魑魅魍魉。
西南王世子探病已经过去有了好几天了,唐家的气氛却依旧低迷,除了大房。
大夫人天天张罗着唐染的婚事,绣裙、嫁妆她恨不得件件都要亲自过目。
唐染则压着唐燃一起去把老太爷答应给她的店铺们都巡视了一遍,万幸唐燃虽然年纪小,但是脑子还算好,目前看起来还有几分经商的天赋。
看着唐染熟练地拨着算盘珠,唐燃心中越发疑惑了:“姐,你是什么时候会这些的?”
唐染一愣,不由地停下手中的动作:“我也不知,大概是以前跟着父亲学的吧?”
唐染提到了父亲,唐燃就沉默了,他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对父亲有依赖有仰仗,他还没有能接受父亲去世这个噩耗。
但其实唐染并不是说的唐元,而是她真正的父亲。
可是真正的父亲长什么样子她其实已经记不清了。
她死的有些久,还一直浑浑噩噩地泡在池塘里,其实已经记不清了。她是唐家的谁?但这满脑子的生意经、熟练的算账手式都在告诉她,她并不是被养在深阁里的小姐。
姐弟俩正各怀心事店铺的管事就敲门进来了:“小姐,外面有人找您。”
唐染出去一看,这人面熟,是之前西南王妃跟前的一位侍卫。他这会儿穿着便服作一副平民装扮。
“要我现在悄悄过去?”唐染有些奇怪但也没有说什么,跟唐燃说了就跟着侍卫走了。
唐染坐在马车上揿起帘子看了一眼,有些奇怪。
这并不是去王府的路,她默默地握紧袖子里的匕首。过了好久马车才停了下来,唐染被领进了一座不小的山庄,远远看到西南王妃站在一个园子门口。
一座带铁门的园子……唐染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原本已经康复的胳膊和腿莫名开始涨痛。
西南王妃面色也有些不好看,见到唐染来了急匆匆地迎上来:“今日又要劳烦唐小姐了。”
王妃异常客气,但是唐染却有些糊涂,还没有理清头绪就被推进了铁门里。
园子里有莫名的血腥味,唐染深吸一口气捏紧袖中的匕首走进园子,现在正值深秋,枯叶残枝满园。
一阵猛兽的低声咆哮从前方传来,有些像示威又有些像是招呼她过去的意思。
在像迷宫一样的花园的小径上转了半天才走到最深处。
一只巨大猛兽卧在观景亭里,他有着雪白的毛皮和一双碧绿的眼睛。
它高高地昂着头,满脸傲慢地俯视着唐染。
现场像被按下了静止的按键,直到唐染迟疑地开口:“世……世子?”
她心里一直隐隐有一个猜想,只是现下才发出质疑,因为这想法太天马行空。
那巨兽站起身沉默地看着唐染,然后猛地一个飞扑压倒了唐染……
而此时此刻山庄外,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范雪在得到西南王世子苏醒的第一时间就从京城赶来了,一路快马加鞭来到了关城却连世子爷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扫地出门。
范雪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也狠狠被伤了心。
她与世子爷早期有故,要不是世子爷后来得了怪病,他们俩现在早已成亲。
只可惜原本意气风发前途无量的天之骄子未婚夫一夕之间变成了半死不活的木石之人!不管是谁都会做出她这样的选择!
范雪被赶出来心里也有气,她不觉得退亲这件事情有错,换作任何人都会这样做!
她不死心派人死盯着西南王府的人,终于手下上报说西南王妃一直逗留在城郊的一座山庄,可能世子爷也在。她立刻就来了。
西南王妃根本不想见范雪,但是奈何这姑娘太缠人了,而且她父亲又是太子太傅,当朝一品大员,不好给人太难看。
王妃招来嬷嬷:“殿下跟唐姑娘见上面了吗?情况怎么样?”
嬷嬷喜气洋洋地说:“见上了!见上了!殿下热情得很!”
嬷嬷的态度让王妃发笑,她满意地点点头:“热情就好!去告诉世子爷,就说京城有人来了。再把范姑娘请进来吧,远道而来也算是客,不好亏待了。”
范雪欣喜若狂地被引进门。
“小女拜见西南王妃。”范雪盈盈一拜端的是名门贵女的风范。
西南王妃笑眯眯地看着她,询问家里的情况、询问父母身体状况,就是不叫她起身。
范雪不在意这些,她只想着赶紧与世子爷见一面,她私心觉得世子对她是有几分情意的。
王妃看她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也觉得好笑,这姑娘要说她大奸大恶倒也不至于,但确实又是个只看得见眼前蝇头小利的墙头草。这姑娘脑子没有多少弯弯绕绕,所以她这趟来,只怕是背后有人怂恿了的。
看来京城有人还在时刻“关心”他们。
树欲静而风不止,西南王妃叹了一口气微笑着朝范雪伸出手:“我儿正在花园中待客,不如范小姐随我一起去凑个热闹?”
范雪立马觉得西南王妃从面目可憎到了和蔼可亲,王妃人还是不错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