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中计
第七十二章 中计
这里果然是暗牢。
冰冷的墙壁嵌着火盆,此刻黯淡的火光还在燃烧,勉强照亮四周。
狭长的道路两侧,是一间间分开石室,铁门紧封,只有一道巴掌大的口子可以望向里面。
暗牢里的气味很难闻,阴冷潮湿,夹杂着血腥味,阵阵腐烂的气味飘散。
沈清歌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脚步极轻,忽然听到一阵铁链颤动声。
声音是从深处传来。
沈清歌谨慎地走过去,发现是最深处是一处刑房。
墙壁上挂满各种狰狞冰冷刑具,旁边上还有一张长桌,放着烙铁,夹板等东西。
地面上血迹斑斑,阴冷恐怖。
沈清歌清冷的眼神快速扫过四周,没有任何惊慌,很快,她又看向最左侧的墙上——
有个人被挂在上面!
锋利的弯钩连着链索,贯穿他的琵琶骨,手掌、脚掌都被铁钉钉住。浑身上下伤痕累累,蓬头垢面。一动不动的垂着头,仿佛已经死去。
沈清歌一眼就看出这人还活着。
因为他身上还在流血,说些小腿流到地上。
整个暗牢里只有他一个犯人,大概是因为位置隐秘,机关重重,根本没有守卫看管。
沈清歌快速走到栅栏门前, 轻声问道:“你是南蜀人吗?”
对方一动不动,仿佛没听见。
沈清歌知道他是清醒的,因为昏迷和醒着的人呼吸频率是不一样的,她听得出来。
随即,她又问道:“多年不见,季老夫人的咳疾好了吗?”
咣啷……
对方微微一颤,铁链发出细微的震颤声音。
他缓缓抬起头,一张脸没有一块好地方,两颊上被烙铁重复烫过多次,血肉模糊,衬托得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犹如恶鬼一般。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沈清歌。
沈清歌蒙着面巾,隔着栅栏和他对视,双眸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半晌后,他缓缓开口:“你……是谁?”
沈清歌想了想:“我曾和季老夫人相识,算是她的故人吧。”
“你……怎么知道……季……有咳疾……”男子吐字艰难。
南蜀国首屈一指的武将世家,姓季,乃是开国武将的后人,世代袭爵,家中子嗣无论男女世代从军。小人的季国公更是战功累累的南蜀第一武将,对北燕国来说,他的威胁性仅次于南蜀摄政王。
北燕国对季家很警惕,家族的所有人员都被查得清清楚楚。
唯有季老夫人,她虽是季国公的妻子。但她却不会武,常年不出门,只管相夫教子,对朝堂乃至国家大事从不过问。
所以北燕国对这位季老夫人并不了解,只知道是季国公的正妻。
季老夫人有咳疾这件事,只有季家比较亲近的家人才知道。所以就算北燕国再高明,也很难知道季府内院的事。
所以沈清歌能说出这件事,就是在侧面表明身份。
“老夫人咳疾难愈,膝盖又有旧顽疾。每到冬日便疼痛难忍,如今多年过去,老夫人得身体还好吗?”沈清歌急切问道。
“老夫人……一切都好,有摄政王照料,旧疾……康复不少……”男子断断续续的回答,似乎放下了戒备。
沈清歌微微皱眉,她喃喃道:“摄政王和季家的关系如今还好吗?”
她上辈子临死前,怎么都不敢相信,他真的会对她痛下杀手。
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自幼相识相伴的情谊,在她眼里不过如此。
南宫渊,是最适合做那个坐帝位的人,他深知帝王无情,世人皆棋子的道理。南蜀皇位迟早是他的,没有一个皇子是他的对手。
对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缓缓道:“有摄政王妃在,自然亲近。”
沈清歌一愣:“摄政王妃?”
南宫渊娶妻了?
“摄政王妃……季家,二小姐……你不知道?”男子满是血丝的双眼闪过一抹怀疑。
“你说什么?”沈清歌不可置信地抓住栅栏,“摄政王妃是季家二小姐?!”
男子狐疑地看着她:“你不……知道?”
“怎么可能……”沈清歌直接脱口而出。
“为何……不可能……”男子眼里的怀疑更浓了,直直盯着她:“五年前,他们便完婚……此事,南蜀上下皆知,你……到底是谁?”
“五年前完婚?”沈清歌只觉得荒谬。
她就是五年前被南宫渊亲手杀的季苏离!被南宫渊一箭穿心,怎么可能还跟他大婚?还当上摄政王妃?
难不成没死?
不对!她很确定她自已已经死了,否则她不可能重生到沈家大小姐身上。
难道,南宫渊没有对外宣布她的死讯,反而是找人伪装成她,然后还娶了那个假扮的“季苏离”做摄政王妃?
对方盯着她,眼神越发怀疑。
沈清歌甩甩头,脑子一片混乱。眼下这不是要紧的。她问道:“你是南宫渊派来的人吗?他让你潜入北燕是什么原因?”
这个问题是重点,司辰墨和手下暗卫审讯一年多都没有撬开他的嘴。
此刻,暗牢里的另一侧。
夜刃瞬间提高警惕,屏息凝神,等着探子回答。
对方这次没有回答,血红的眼睛死盯住沈清歌:“你到底……是南蜀人还是……北燕人。”
沈清歌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她这一辈子是北燕人,上一辈子是南蜀人。
然而,北燕和南蜀是死对头。
眼下无论哪一方,都会被认为是墙头草的可能,所以不能摆明身份,以免招惹祸端。
沈清歌含糊到:“我是谁不重要,我只算是一个故人……”
对方冷笑一声,闭上眼,不再说话。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跟你打听一些故人的事情。”沈清歌解释道。
对方一言不发。
他被关押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已经受到太多的严刑拷打。这一年多来,北燕人见他不肯开口,还曾经派人假扮南蜀的人,说要救他出去……实际上是为了套话……
而沈清歌也有这种嫌疑。
沈清歌无奈,只好道:“你不想说算了,我现在也不能救你出去,日后有机会再来找你。”
对方仍是一言不发。
沈清歌不再多说,转身就要离去。她不能留在这里太久,要是被司辰墨的人发现,她百口莫辩……
想到这,沈清歌心里莫名一紧,加快了脚步。
刚走到暗牢的中心处。
忽然,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既然来了,何必着急走?”
是司辰墨的声音!
他竟然也在暗牢中?
沈清歌心中一寒,脑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她作势停下脚步,仿佛要回话,脚下却突然一转,身形犹如一抹影子,速度极快地朝密道冲去!
司辰墨既然在这里,这摆明了是个圈套!
中计了!
沈清歌跑得又快又突然。
司辰墨也不是吃素的,在她动身的一瞬间。
“嗖嗖嗖——”无数细小的黑色利箭犹如梨花暴雨般爆射而去,从暗牢到密道口,完全被利箭笼罩。
就算她跑的速度再快,也没有这些利箭快,沈清歌往腰间一抹,抽出一柄薄如蝉翼的软剑,反手一剑挥去,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起,黑色的利箭被扫飞出去。
“噗噗噗!”密密麻麻的利箭爆射一地,以沈清歌为中心,四周坚硬的墙壁瞬间扎像刺猬一样。
利箭射空一轮,机关咔咔响,显然还有第二轮。
沈清歌丝毫不恋战,闪身便进了密道,沿着阶梯往外冲。
“想跑?”司辰墨紧追而来,身形矫健迅猛无比,一进密道便一剑狠狠刺去。
密道狭长陡峭,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行,沈清歌在前面跑,剑锋犹如一只毒蛇一般直刺背心,又狠又准!
沈清歌躲都没法躲,脚踩台阶蓦地翻身而起,整个人跃上半空,轻薄锋利的软剑直接刺出!
“叮!”两道剑锋当即撞上,爆出一串火花。
男人阴沉冷冽的眉眼映着剑光,目光紧紧盯住蒙着面巾的沈清歌,薄唇挑起一抹嗜血冷笑:“柳、慕、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