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洗尽的俞昌县如今渐渐地恢复了生机,苦苦熬了几日,朝廷下令让就近的知州派遣粮食跟物品,渐渐地好了起来...

不过半月,俞昌县已经开始在修缮房屋,朝廷也已经派遣了新任县令而来,不过他正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徐鸢挤在人群中看着陈县令被压在台上,刽子手喝了一口烈酒又喷在砍刀上,只觉得有些浪费。

百姓们叫嚷着:“杀了狗官。”

斩立决的令牌扔下去的那一刻,刽子手举起大刀,一刀砍掉了陈县令的头颅。

第一次见这样血腥的场面,一个活生生的人被砍掉了头颅,不过,我倒觉着他死的太便宜了些。害了满城的百姓,害了将士无辜葬送性命,害的俞昌县被霍乱了两年的风霜。

柳清姿不知从何时来的,竟然将手帕递给了徐鸢。还在气前几日她莫名其妙的发脾气,故意装作没看见一般。

待这场斩首示众完毕,百姓们四散而去,刚准备转头离开刑场却被柳清姿给拽住了。

徐鸢回头对视上她失落的神色,开口道:“何事?”

柳清姿带着愧疚的目光,低声说道:“是我不对,你别不理我了,好吗?”

虽然面上波澜不惊,其实心里早已乐开了花。没想到她居然跟我道歉了,爽!

装作淡然,道:“已经过去了,不必放在心上。”

瞧着顾念戈从邢台上走了下来,准备跟着他去视察一下民情。

顾念戈颇为好奇:“怎么今日这般高兴?”

徐鸢一脸愉悦的说道:“看着俞昌县渐渐恢复了过来,自然高兴了。”

一路上看着街道上已经开始熙熙攘攘有些百姓摆摊,为了生计筹谋。

看着年轻妇孺怀中还抱着吃奶的婴孩,守着一个木制头梳摊子。徐鸢径直朝着摊子走了去,挑挑选选的看着粗糙的木梳。

拿起一把带有雕刻花纹的木梳,开口询问道:“这个木梳多少银钱?”

妇孺面色紧张,不停地对着地面比划着,过了一会儿,一股男子的声音传来:“六纹钱。”

徐鸢左顾右盼的张望着说话声音,疑惑道:“何人在说话?”

顾念戈扶额一阵无奈,轻轻牵着我的手腕,将我拉到了摊子前方。

看着摊子架里躺着一个缺失双腿的男人,徐鸢满脸震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顾念戈从钱袋里拿出六纹铜板放在摊子上,将木梳收进了袖中,又牵着徐鸢的手站回了原位。

妇孺好似不会言语,可也在尽力的比划着,仿佛想多多推荐出自家的木梳。

徐鸢从钱袋里拿出一锭银元放在摊子上,问道:“全买下,够吗?”

妇孺面色惊喜的不停点着头,捧着银元蹲在地上跟自己的夫君分享着喜悦之情。

男人连连开口道:“公子留步,一摊子木梳也要不了一锭银元,公子!”

顾念戈浅浅一笑:“这是徐国公府的嫡子,徐世子。徐家富饶,既然是世子给的,多的就当他赠予你们的吧!”

“木梳我拿走了,你们收摊吧!”徐鸢捧着十几把木梳,立马就小跑起来。

顾念戈将木梳全数给了身后的护卫装起来,一路上,只要是有一个摊子就买空一个。

想起刚刚那个婴孩几个月大了,连个银锁环也不曾佩戴,不符合大樑风俗,恰巧路过一家首饰店铺。

拽着顾烨蔺就走了进去,开口喊道:“掌柜,拿一个银锁环。”

掌柜看着徐鸢一袭华衣贵袍,欢天喜地的拿出三个盒子,喜滋滋的放在桌上,一个个打开。

看着精致小巧的银锁环,每个花纹雕刻有所不同,虽然不是什么精品,不过在俞昌县这样的小地方能找出这样三种品相的物件也不容易了。

掌柜开口推荐起来:“大将军,公子,这三个银锁环已经是整个俞昌县品相最好的了。”

徐鸢拿起中间盒子里的银锁环,细细打量起来,问道:“多少银钱?”

“二两银子。”

徐鸢直接从钱袋里拿出银子放在桌上,掌柜脸上全是笑容,连连恭维道:“公子好眼力。”

徐鸢风风火火的拿着盒子一路狂奔赶往第一家摊子处,看着妇孺正在收拾着架子。气喘吁吁的将盒子塞进妇孺手里,一旁躺在木箱里的男人跟妇孺都是一脸茫然无措的望着我。

徐鸢喘着大气,道:“给孩子的。”

妇孺连连摆手,比划了半天,也看不懂。

倒是躺在木箱里的男人连连开口道:“世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公子还是收回去吧,别破费了。”

“我赠予孩子的,你们好好收着。”

看着顾念戈站在不远处买了些板栗,徐鸢又一路小跑去了顾念戈身旁。

妇孺感激的掉着眼泪,男人抱着婴孩,想替自家夫人擦眼睛的机会也没有。

只能自责一句:“都怪我,没了腿,让你跟孩子受苦了。”

妇孺连连摆手,擦着眼睛拖着捆住木箱的绳子,一家三口抛去烦恼苦闷,奔赴着明日的期盼回了家。

回头看着妇孺瘦弱的身躯扛着一个被风吹雨打且没有倒下的小家,一个人撑起了一片光亮的天。

顾念戈递过来一包栗子,语气温柔:“俞昌县盛产板栗,尝尝。”

“第一天到俞昌县我就跟清姿买了许多,味道挺不错。”徐鸢顺手接过剥好的栗子,一边说着一边往嘴里塞。

跟着顾念戈一同回了县令府,看着原本挤满伤员的房间已经空旷起来,心里总归要松下一口气。

护卫将刚刚买的物品全数放在一个大箱子里,吃食送回了房间。徐鸢跟顾念戈围坐在庭院石桌,剥着栗子。

“一路上走来还是有很多百姓家的房屋没有得到修缮,这是为何?”

顾念戈耐心的解释着:“匪寇烧杀抢掠,虽然追回来大部分财物。可是有些贫苦人家即便拿回了钱财也不够修缮房屋。”

徐鸢将身上的钱袋跟袖中的银票全数拿了出来,摆放在石桌上,问道:“这些够吗?”

看着顾念戈面不改色,看来是不够了。徐鸢直接将鞋袜脱了下来,两根手指夹出袜子里一碟银票放在石桌上。

一边用顾烨蔺的衣袍擦手,一边问道:“够不?”

顾念戈黑着一张脸,看向徐鸢的眼神恨不得将他一拳打死..

徐鸢识趣的收回手,往后退了几步。

顾念戈面色冷冰冰的,眼神颇为嫌弃,拎着一包栗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庭园。

徐鸢愣在原地,嚎叫着:“到底够不够啊!?”

冯领将突然冒出来,说道:“世子不用操心这些事情,等新任县令上任自然会处理这些事宜。”

徐鸢轻声嘟囔着:“那他也不能凭空变成银票来啊!”

正当徐鸢百无聊赖的清点着石桌的银票,数着数着发觉怎么多出了几十两银子。

倍感惊讶的喃喃自语道:“难不成是阿娘偷偷给我多拿了月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