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中央的牌开始缓缓移动。白漆霜面前日牌是五,右手按着另一张月牌。

“我要用「懒惰」”女孩道。

“请。”

女孩收起原本的笑容,面容严肃:

“我叫邹梦,生前生活在一个单亲家庭。我的爸爸是一个工地的工人,他因为长期劳作,手上脸上都是因为太阳暴晒而留下的沟壑。他是个勤奋的人,而我则是个「懒惰」的罪人。”

“我讨厌上学,只喜欢待在家里,不喜欢运动,爸爸每天下完工地回来还要照顾我。结果,因为长时间的怠惰,我的成绩跟不上,身体也出了毛病,爸爸为了给我给我筹集医药费四处奔劳,结果被装着货物的卡车碾在了车底,而我也因为病重和爸爸死在了同一天。”

烛火上的「懒惰」慢慢变为了红色,邹梦抬起头看着那燃烧着得烛火,继续道:“后来我与爸爸在地府相遇了,我们到处寻找出口想要离开,最后终于找到了一扇腐朽的木门,可是那门面前有个自称是「行路会」的女人挡在了门的面前,爸爸将我推进了门里,后来门融化了,爸爸没进来,我在这里等啊等,他还是没有来,然后我就遇见一个人他说,说......”

邹梦看向眼前的白漆霜,她想要张嘴说什么,但是她无论怎么努力,想说的话却始终卡在喉咙里。

“规则,不允许我再说下去了。”

白漆霜对着她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邹梦对着白漆霜笑了笑,笑的很轻松。她亮出自已手中的几张牌,十一月二十一,和六月一日。白漆霜将她手里的月牌翻了过来,日牌与月牌为五月二十八。

“你赢了,我放你离开,但是你能不能离开就看你的本事了。”

“你的父亲,他已经死了。”

邹梦的表情微愣,随后歪着头,浅浅一笑:“谢谢。”

邹梦头上的铁链“啪!”的一声断开,巨大的铁球掉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凹陷。

铁球下的椅子和铁链被砸的四分五裂,绿色的汁液混合着一些破碎物溅到各处,整个房间里到处弥漫着腥臭的味道。

随着铁球的落下,众人身上的铁链全部断裂。成启航活动了一下已经发麻的腿,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朝着白漆霜的方向就跑了过去。

“老妹儿啊,你可真厉害,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是怎么赌赢的,告诉告诉我呗。”

距离白漆霜最近的那个男的起身活动了一下发酸的身体,把手搭在了白漆霜的肩膀上,满脸写着好奇。

白漆霜看着他的手皱了皱眉,“我跟你很熟吗?”

“哎呀,聊着聊着就熟了嘛,我叫楼连,你叫什么啊。”

白漆霜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岁数不大,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长的还算清秀,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外套和白色的运动鞋,身上的每一件物品都不便宜,生前肯定是个富家公子哥。

“我叫白漆霜。”

“这名字,真带劲儿啊。”楼连看白漆霜一直盯着桌子上的蜡烛,他也好奇的往前凑了凑,“你这是瞅啥呢?”

“我在想「门」在哪里”?

“门?”楼连指了指白漆霜的对面,“那不是在那吗?你看他们都去了,咱们也赶紧离开吧。”

“那是假的。”白漆霜说道。

“啊?假的吗?”楼连起身想去看看,却被白漆霜拉了回来:“不用去看,你摸不到那门的。你看他们有走到门的面前吗?”

确实,剩下那四个人朝着门的方向跑去,却始终距离眼前的门相隔两三米。

一开始邹梦说赌局有八轮,但是「七罪牌」只有七张,如果每一轮都会烧掉一张「罪牌」的话,那第八轮要做什么,或者应该说还剩下什么。

如果是第八轮的话,所有的「罪牌」都被烧成灰烬,剩下的只有日月牌,还有......

白漆霜抬眼看了一下那毫无变化的蜡烛。

“姐姐?”

成启航踮着脚拍了拍白漆霜的肩膀。

“怎么了?”

白漆霜看了一眼成启航的脸,自从进来之后他的脸色就好了很多,也不怎么咳嗽了。

“我刚才看到桌子下面好像有东西。”

顺着成启航指着的方向看,桌子的下面挂着一个比桌子上面小了一倍的蜡烛。

“那是个啥?好像是个蜡烛。”

楼连爬到桌子下面,将挂在桌子上的蜡烛拿了下来:“这蜡烛长的真够特别的,咋还俩色儿。”

楼连手里的蜡烛,竖着分开,一半黑,一半白。

白漆霜看着桌子上的「日月」牌,突然想到了什么。所以每轮赌局都烧掉「罪牌」,是为了让我们把目光都集中在桌子上的蜡烛和「日月牌」上吗。

她拿过他手里的蜡烛,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红蜡烛,说道:“你们知道吗,月亮其实不会发光,它晚上之所以会亮是因为它反射的太阳的光线。”

“所以呢?”

说话的是跟李梦洁在一起的大学生 他与其余的三个人因为触碰不到门,就又走了回来。看到白漆霜她们在那边小声的说些什么,也凑到了跟前。

白漆霜将手里的蜡烛放在桌子上,黑色面对着正在燃烧的红色蜡烛,白色面对着那扇摸不到的门。

“所以,在黑夜的时候,把「月亮」对着「太阳」,反射的光就会告诉我们「门」的方向。”

红色的蜡烛的亮光慢慢聚拢,白色的蜡烛突然燃烧了起来,亮起的光成直线照射在了那不可触摸的门上,木门接收到光后反射到了众人身后的墙壁上方。

墙壁的最上方的墙壁慢慢的融化,形成了一个洞。

墙壁不断的融化重组,重组后再次融化,而桌面上的黑白蜡烛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缩小。

“出口!是出口!”

大学生冲着墙壁跑了过去,墙壁足足有两人高,他只能趴在墙上看着那可望而不可即的出口。

“什么声儿?”

站在白漆霜旁边的楼连朝着邹梦的尸体看去,窸窸窣窣的响声从邹梦身上那个大铁球传来。

“这是个啥?”

“别碰!”

白漆霜拽着楼连的外套将他拉了回来,只见一只只黑色虫子正源源不断的从邹梦的是尸体里爬了出来。

“是「赎」!快离开这!”

白漆霜将椅子拉了出来,每个木椅的重量都不轻,拖着有些吃力,楼连见状上前也一起抬着搬到了「出口」下方。

“啊!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也许是血腥味太重,所有的虫子都朝着已经昏迷的赵毅和李梦洁飞去。

密密麻麻的虫子扇动着翅膀在空中飞舞,它们爬上了赵毅的头,从耳朵和鼻子钻了进去,贪婪的在他的体内啃食着,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一张皮挂在了他的骨架上。

李梦洁挥舞着手,朝着白漆霜跑了过去。

“滚!”

白漆霜站在椅子上抬脚将她踹了回去。

“快点儿啊!一会不赶趟了。”

楼连探出个头,伸着手催促着白漆霜赶紧上来。

“我求你!带我一起走,我求你!”

李梦洁跪在地上,下半身已经变成了流着鲜血的白骨。

白漆霜面色一冷,嗤笑道:“求我?那你还真是求错人了,我从来不救废物!”

白漆霜踩着椅子的靠背,拉着楼连的手从出口跳了出去。

“不要!不要啊!”

桌子上的黑白蜡烛慢慢变小,蜡烛的火苗贴近了桌子上的蜡油,烛火顺着蜡油点燃了那张圆木桌。

光束消失,墙壁重组,房间内的火焰充分燃烧,屋内的所有东西都被熊熊的火焰吞噬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