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众人照旧按时来到如意院向宜修请安。
“福晋眼下乌青甚是明显,可是昨夜没睡好?”
曹琴默笑着看向宜修,一副担心的样子。
“妹妹有心了,昨夜腹中略有不适,便睡得晚了些。”
宜修客气地回应着,眸光一转,看向费云烟:
“算着时间,云烟妹妹怀孕也有月余了,一切可都还好?”
闻言,费云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意更甚:
“回福晋,托福晋和王爷的福,妾感觉一切都好。每日盼着这孩子早早出生,心里总是激动着呢。”
早早出生也算吉利话么?这费云烟果然不长脑子。
年世兰翻了个白眼,心中的这些话正要脱口而出,但转念想到自己的身子,却是生生忍住了。
“如此便是极好的。只是妹妹初次有孕,姐姐还是得提醒一二,屋中一应用品务必细细检查过再使用,莫要不小心冲撞些不干净的东西,伤了身子。”
宜修还是开了口。
她不想当圣母去挽救所有人,但也不能见死不救、失了做人的良心。
如今并不确定是否就如她们昨夜猜测那般、费云烟会被麝香所害,因而也找不到理由大张旗鼓去她院中一一查验。
轻举妄动、稍有不慎就会将自己也卷进风波中。
如果只通过言语提醒、让费云烟自己防备着,或许也能让她躲过一劫。
但若自己已经提醒过,她还是不放在心上、防备不足,那就真没办法了。
毕竟,若是自己没能力保护自己,早晚都会被深宫后院蚕食。
总不能叫她日日提醒着。
想要安然活着,只能凭各人自己的本事。
“谢过福晋关心。只是自妾怀孕后,王爷就令人多多照看着我们屋子,府医也日日来请脉,想必这孩子定能平平安安地出生呢。”
“女子怀孕本就不易,妹妹还是多警惕些。”
见费云烟并未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宜修忍不住又提醒了一句,同时在心中也叹了口气。
费云烟不再言语,只敷衍着点了点头,末了又倨傲地扬起了头。
引得年世兰连连翻着白眼,忍不住开口道:
“福晋好心提醒你,你那副死样子又是做给谁看?别到时候有福气怀上没本事生出来。平白惹人笑话。”
费云烟虽然因为怀孕变得心高气傲了些,但还是不敢明面上与年世兰对着干,闻言只是咬了咬牙:
“年福晋所言极是,妾定会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
“好了,莫要伤了和气。今日留姐妹们也久了,我亦是困乏得很,都退下吧。”
甘嘉淑却是敏感地捕捉到了宜修今日的反常,低头咬了咬嘴唇。
——
年世兰坐在梳妆台前,试着珠宝坊刚送来的点翠头饰。
听着来人的禀告声,十分不耐烦,皱着眉呵斥道:
“又来了?让她滚出去,一天天往我这跑什么。”
灵芝应声出门,见甘嘉淑还站在院中,身边的丫鬟却是不见了一个,顿时心中有了数,面上却还是神色如常。
“甘格格,年福晋今日不便见您,还是请回吧。”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年福晋了。”
灵芝将甘嘉淑送出门,故意进了自己房中,透着窗门缝隙注意着院中的动静。
自小姐有孕后,为了不打扰到“胎神”,便将院中的婢女都遣了出去,由此才给甘氏可乘之机。
不过好在她提前发现了甘氏的阴谋,如今院中管理宽松却是反而给了她们为敌人挖坑的机会。
透过缝隙,灵芝瞧见甘嘉淑的婢女左顾右盼地从后院出来,匆匆出了扶荑居。
又等了片刻,灵芝才打开门往后院走去。
土确实被人动过,不过应该是没有工具,看着并未完全翻动。
想来只是略微刨开确认盒子是否还在。
还好。
真是不谨慎。
——
“确定还在?”
“奴婢亲眼看着那盒子还埋在土中。”
秋瑾回禀道,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怎么总叫她去做这事,若是让年福晋发现了可怎么办!
虽然只见到了盒子的一角,但应该是没被人动过吧……
——
费云烟回到屋中,脑海中回荡着宜修今天说的话。
福晋平日里看着确实和善,可今日是不是太多心了些?
还是说真有人要害她?
有人在她房中放脏东西?
“花穗,请李府医过来一趟。”
李府医本就准备着给后院中各位主子请脉,见费氏的丫鬟来请,很快便收拾好到了垂露小筑。
正要进门时,却碰见了甘氏。
“李府医,可是又来给云烟姐姐请平安脉?”
“回甘格格,正是。”
“行了,去吧,可得好好照看着,云烟姐姐身子金贵,不能耽误了。”
李府医笑着点点头,往费氏房中走去,心中暗忖:
这甘格格看着真是个好心肠的姑娘。
“那甘氏同你说了什么?磨磨蹭蹭的。”
一进门,李府医就听见了来自费氏的指责。
“回费格格,不过是寒暄几句,您今日身子可还好?”
费云烟面带鄙夷地朝屋外看了一眼,有些不耐道:
“我倒是觉得好得很,只是福晋让我多注意房中物品,你便帮我看看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李府医应下,起身正准备检查一番,却听见费云烟说道:
“难免有些闺阁私密之物,不该看的别乱看。”
“是。”
这费格格可真是难伺候。
李府医怕费氏再指责,只随意看了看。
“费格格放心,房中的物什并无不妥。”
“知道了,那你先下去吧。”
李府医出了门,向如意院走去。
——
如意院。
“福晋身子一切安好。”
“劳烦李府医日日来照看着了。年福晋和费格格那边可曾去瞧过?二位妹妹可都还好?”
宜修这样问着,心中却是知晓年世兰那边有灵芝照看着,不太可能出事。
此番询问只是为了知晓费氏的情况。
但若只问费氏,多少会显得刻意。
“年福晋那边下官今日还未曾去看,费格格那边……”
“怎么吞吞吐吐的,可是有什么不妥?”
李府医犹豫一番后,还是将刚刚的事向宜修复述了一遍。
“哦?她真这般说?”
这费氏怕是脑子有点不好使。
宜修心中释然了。
既然别人不领情,那便不管了。
蠢人也有蠢人的路要走。
“罢了,此番也是辛苦你了。年福晋那边有我照看着,你不用刻意每日去请脉。”
说着,让剪秋将一个钱袋子塞给了李府医。
“福晋,这可使不得,本就是下官分内之事。”
“不必客气,日后要劳烦府医之处还多着。”
正在两人说话间,染冬匆匆来报:
“福晋,李府医,快去垂露小筑看看吧,费格格出事了。”